她很想提醒自己不要怕,她不过才16岁,却已经是这个破落小院的女主人,可她仍然恐惧的不行。
因为她太清楚日本人的豺狼之性了!
早年丧母的大丫原本是有父亲的,哪怕父亲因为自己是个女子断了他关家的香火、时长对自己打骂,又时常酗酒将家中值钱的物件都拿去当了导致家中落魄,哪怕她从七岁之时就已经开始操持家务,连家中银钱都开始掌握了,但只要父亲还在,她就还是个孩子,有人家想和她家中商量事情,都还得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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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十几天前日本人进城,她就成了孤儿!
原因不过是日本人的巡逻队碰见了醉酒后的父亲,没有向他们鞠躬问好,然后,一个莫须有的‘中国军队眼线’的罪名就加诸于其身,在没有任何审判之下,在当天黄昏就被枪决!
一个最普通的中国人,一个浑身满是缺点却还能在清醒时替女儿遮风挡雨的普通父亲,在1938年,没能渡过属于他的春天。
大丫性烈,当了母亲最后遗物,用一具薄棺葬了父亲,提着菜刀想去砍死一名日军步兵替父亲报仇,可被一直帮着料理父亲后事的邻居三婶儿给拼死拼活给拦下了。筚趣阁
原因很简单,大丫报仇不管成不成,不仅她得死,还会牵连左右邻居,大丫倒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他们可都是有一家老小,天知道日本人会做出什么事?
大丫只能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逃出黎城,参加城外的中国军队,听说大山里有一支中国军队不断在和日军作战。
为此,她剪了自己留了十年的心爱大辫子,头发比很多男人都还短,家中的菜刀,也被她磨得无比锋利,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底下。
听到邻居家里传来的三婶大声的哭嚎,以及日军大声的怒斥,大丫儿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同时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她恐惧倒不完全因为怕死,自从父亲死在日本人的手下,孤苦一人的她就不怕死了,在这个可恶的世道挣扎着生存实在太艰苦了。
可是,身为人子,有家仇在身,就这样离开,她去了下面怎么见父亲母亲?虽然为父亲所不喜,但她可也是读过三年私塾学堂的,这点道理她是懂的。
日军沉重的脚步正在离开三婶家,哭嚎着的三婶一家正在被赶离屋子,或许用不了半分钟,日军就该进家门了。
紧紧咬紧嘴唇的大丫儿握着菜刀的手更用力了,消瘦而粗糙的手背爆出一根根细细的青筋。
这属于大丫儿最后的反抗,如果真要死,那最少也要砍日本人一刀,心思笃定之后,她仿佛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然后,墙壁上方用硬柞木为窗棱的小窗突然传来动静,就在大丫提着手里的菜刀猛然站起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尺许见方的窗户里钻了进来,手掌在土炕上轻轻一撑,迅速打了一个滚,就这样毫无声息地落在大丫身边。
本能地身体一紧,紧握着菜刀的手臂就要扬起。
一只手掌迅速而有力的伸了过来,按住她手的同时,另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嘴。
“嘘,小兄弟,别害怕,我是来杀日本人的。”
虽然口音不是黎城的,但绝对是中国话的声音迅速平复了大丫几乎要跳出来的心。
这个时候,任何中国人,都比即将到来的日寇可爱。
她甚至忽略了‘小兄弟’这个关于对性别方面的错误认知,因为父亲,她从小就想成为一名男子。
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一脸黑乎乎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眸子的‘少年’迅速眨动的眼皮,明心眼中闪出肯定。
‘少年’的大胆,让他对进入的即将成为战场的环境很满意!
只要房屋的主人保持安静,这个小屋,就会成为他追踪而来的四名日寇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