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队人家少,户与户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两人一路上倒也顺利。
只是碰见了武家二媳妇儿王翠萍,她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走在村路上。
叶春梅刚被买回来时,她也来看过。
“赵小禹,你们这是去哪?”王翠萍站住了问。
“我带我妈到处转转。”赵小禹撒谎道。
叶春梅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王翠萍点点头。
王翠萍噢了一声,脸色有点不自然。
“顺便给我爸送点吃的。”赵小禹又补充了一句。
叶春梅配合地将包着蒸饼的蒸笼布拿起来,给王翠萍展示了一下。
公社本在新建队的南面,但赵小禹却选择向北走,出了村子,才折转方向,绕了一圈,切到南面的路上。
两人走了二三里地,穿过林场,到了公社的大路上。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拐弯,就能去了公社了。”赵小禹指着覆盖着一层黄土的大路说,“公社有一趟去县城的班车。”
叶春梅紧紧地抓住赵小禹的手,泪流满面。
她哽咽了几声,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放开赵小禹的手,顺着土路向前跑去了。
赵小禹望着她落魄的背影,一时神思恍惚,他直觉这次犯的错误很大,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
他感到了害怕,想到爸爸和爷爷说过的那些扒皮和活埋的话,浑身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叶春梅即将在他的视线里消失时,忽然站住了,回头望了望,身体矮了下去。
她双膝跪在地上,朝着赵小禹磕了三个头,挥了挥手,站起来走了。
很快在赵小禹的视线里消失了。
日头已偏西,七岁的赵小禹饥肠辘辘,但是不敢回家。
在林场前面,横亘着一条退水河,他就在河槽里散步。
走累了,就坐在半干半湿的土地上坐一会儿。
河很深,但此时只有底部浅浅的一点水。
一架石拱桥跨河而过,它高高在上,庞大而狰狞,给下面渺小的赵小禹形成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仰望着它,感觉它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将它压在下面。
赵小禹饿极了,但此时是春耕时节,地里没有可吃的东西。
他从河槽里爬出来,决定还是回家去,他编了一个绝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