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坎此时起都起不来,哪里能自己下去,还好那被称为王先生的谋士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送出屋外交给士兵带去治疗。
离去前,诺坎对王先生千恩万谢,低声道,“先生救命之恩,诺坎永世不忘,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王先生云淡风轻,“不过说句话的事,将军不必挂怀,且宽心养伤,稍晚一些在下再去看望将军……”
送走诺坎后,王先生返回气氛依旧冷肃的屋内,见一群官将还是噤若寒蝉,便对保脱秃花缓声道,“上卿,不才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保脱秃花对王先生还是颇为欣赏的,虽然没有到言听计从的地步,却也还算尊重。
王先生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故作迟疑地看了看左右。
保脱秃花领会到他的意思,当即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让人看着心烦!”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行礼退下,出门前又都看了王先生一眼,神情中充满了感激。
王先生谦谦有礼地微笑颔首,等房门关上后,才继续开口,“上卿,想必您已经意识到释利诃梨这次会见宋使后将产生的危机,所以也无需不才多嘴,不过越是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上卿就越该沉住气,也更该加倍笼络人心,以备大事。”
保脱秃花闻言一愣,用心一思量,连连点头,“先生提醒得对,那狗贼往日都是低调隐忍,从不留下任何把柄,可这几日里频频出手,在湿婆节一案中无视百姓呼声和本国利益,明目张胆地偏向宋人,今日又与宋使密谋了那么久,看起来应该是达成所愿了,而现在王兄又不在都城,正是他动手良机,恐怕他随时都会举旗造反……先生说得没错,大战将起正是用兵之时,我不该对属下那么苛刻,唉,我方才干嘛那么暴躁呢?”
“上卿不必懊恼,适当惩戒也是应当的,只要恩威并施,属众自然归心。”王先生捻着山羊须,作高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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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脱秃花眼中大亮,“对对对,王先生大才,正是恩威并施!稍后我便颁下赏赐,好令将士们忠心效命……”
王先生似乎很懂分寸,给出足够空间让保脱秃花自行发挥,也不居功,只淡淡道,“上卿英明!”
保脱秃花这次也不拖沓,立刻叫来相关之人安排,然后又只留了王先生在房中。
虽然这大规模赏赐要花去许多钱财,不过保脱秃花在肉痛之余心情却明显好转了。
“我之所以忌惮释利诃梨这狗贼,也只是担心暗箭难防罢了,至于明刀明枪,呵,尽管放马过来……嘶,对了,突然想到有个奇怪的地方,就算要送钱讨好宋人,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而且还当街暴露黄金,要说是意外,我是绝对不信的,这般做法只会刺激民众,更加仇视宋人,也损害了那狗贼自己的名声,这看起来有害无利,那他到底目的何在?”
王先生捻着须,皱眉思索,“以不才之见,其目的大概有两个,一个是火上浇油,他才好趁火打劫,使宋人答应他的要求,为他的谋反提供支持,二来呢,如果他和宋人最终没谈拢,那他就再加把火,让民众彻底失控,等宋使出事,他就可以把罪责扣在国王与上卿头上,再堂而皇之地打着为上国讨伐不臣的旗号发动叛乱,那时候宋朝多半还是要支持他的。”
“这狗贼果然阴狠,想得还挺周到,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保脱秃花咬牙切齿,然后心中一转,“都怪王兄糊涂,偏偏要搞这么一出,现在反倒被那狗贼利用,不但要坑我,也要坑了他自己!”
他已经认定是阇耶幕后指使了这场聚众围困。
王先生欲言又止,而保脱秃花越想越气,“哼,一个两个都想害我,都当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么?不行!你们不仁,那也休怪我无义!”
“上卿,你这话是何意?”王先生眼底泛出一丝紧张。
“意思很简单,既然他们都想拿我做替罪羊,与宋人陪葬,我当然得自谋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