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州是个名字很美丽的地方，尽管败絮其内，但王导冲听两个车夫说，芙蓉州的芙蓉城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比犼县暖和的多，还能看海。

虽然犼县风雪过后，也能到河畔冰开的时日。但王导冲等不及了。如果春天不能早点到来，那他就去寻找春天。

现在他坐在马车里，屁股下是很柔软的锦榻。他穿着暖和的貂裘，貂裘内的武器已被他整齐的码在脚下，有流星锤，柳叶刀，九节鞭，石灰粉。

那只蓝色开胶的拖鞋，被扔进丁宅院墙内。

一双红锦袜裹脚十分醒目，那是从蒲扇手的棉袄上撕下来的。外面还穿了里外都粘满白毛老鼠皮的暖靴。十个手指头多了金嘎登，红玛瑙，绿猫眼儿，翠扳指，黑珍珠。都是从两条大汉身上缴获的。哦，还有十五两圆圆的银饼子。

他有钱了。即便开着窗子，马车里的气味还是不太好。至少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明天醒来会是在什么地方呢？如果腿上肌肉还是酸痛，就下车走一段吧。

太阳出来了，雪地变得刺眼。王导冲探出头，两个车夫却消失了，在耳边响了一夜的鞭子声戛然而止。车顶的貂裘汉和蒲扇手也不见了。

无人驾驶的马车，在闹市里缓缓行走。

马呢？没了，拉车的竟然是穿花花绿绿衣服的人。他们脸上涂了厚厚的品红色油彩，像是纸扎人。以前都有裱糊匠，他们一般就是裱糊房顶，平时也接些糊纸扎的活儿。一个人去世了，家里人希望他在那边过的好，就给他糊个纸的房子，糊个小厮丫鬟，糊个车马电视手机，糊个外星人电脑，糊个ps5，糊个妾，美汁汁。纸扎人，代表了死者家属的美好愿望。

《我这一辈子》里，福海就是裱糊匠学徒。有事儿福海大哥没事臭脚巡的第一巴图鲁被杀后，福海就糊了个自己伴他上路。纸扎人的色彩大都鲜明，用的染料廉价，反正烧完就没了。

拉车的纸人喊了一声:“王公子大驾光临！”就定住了。所有拉车的人都在这一瞬间定住了。

王导冲几乎怀疑时间静止了。

那些拉车的，皮肤慢慢皱巴起来，然后一个个萎下去，他们竟都是纸人！被积雪浸泡掉染料，在马车周围形成一副花花绿绿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