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中心的如月峰水即便没有聚光灯为他加持,依旧如同站在日光的正中心一般,被周围纯白色的布景映照得万分明亮。
听着场中接连不断的闪光灯的声音,如月峰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有了一些感悟,想要在今日同大家分享。我画它,是因为,山就在那里。”
他说到这,朝着身侧伸了伸手。
低头静静站在一旁的唐泽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臂弯,搀扶着他走上阶梯构成的富士山。
酝酿酝酿都能一个人单杀三个青壮年的如月峰水身体很好,并不需要人搀扶,但此时此刻,他需要喜多川祐介扶着他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挪到了高处。鲜红的垂幔自高高的天顶垂下来,成为了这个展厅内唯一的色彩。
如月峰水牵住了一边的绳索,示意唐泽牵住另一边。
两个人同时用力,鲜红色的幕布流淌而下,落入阶梯后早就空出来的凹槽当中,在布置好的线性灯照耀下,将几何形的富士山勾勒出了一丝温柔的樱花粉。
两幅长长的绘卷,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下方那幅,是完全由黑墨绘成的富士山,整片天空如同被墨水泼洒侵染,仿佛一条巨浪翻卷的天河,将洁白的富士山影勾勒出来,与整个城市亮起的星河连作一片,构成了浩瀚大气的富士山夜景。
而上方的,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极端,绚烂如极光的色泽铺满了画纸。
正是那幅经由唐泽之手转交到了如月峰水手中的、他自己殿堂的秘宝,那幅《天有四时》。
两张完全无关的画作,摆放在一起看的时候,天有四时前景的那一串人物剪影,就好似从下方的夜幕中站起的一般,有种莫名的故事感。
而眼尖的唐泽一眼就看见了上方那张的落款。
如月峰水完全没有去修正画面上原本题名的意思,喜多川祐介的名字,与如月峰水的一起,并列在其上。
“老师……”他看向另一侧抬着头,静静观看画作的如月峰水,表情怔忪。
如月峰水笑了笑,冲着他招了招手。
等唐泽凑上来,准备照旧搀扶住他的时候,如月峰水却反手搂抱住自己弟子高大却瘦条的身躯,拍了拍他羽织上云雾缭绕的山峰。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作品。祐介,登上顶端去吧。”
这个年轻的身体里,究竟装着怎样不凡而真挚的灵魂,才是他今天真正想要展示给所有人的东西。
重新拿起话筒,如月峰水朗声道:“十年前的我觉得,我已经将富士山画尽了,已经走到了我个人的极限,即便再加努力,这辈子都很难画出更好的她了。而正因为祐介的存在,我才有机会,创作出今天的画作。”
唐泽转过头,看向阶梯下的人群,看向无数闪烁的镁光灯和长枪短炮。
如月峰水枯干却有力的手掌,用力环住了他的手臂,安抚性地轻轻拍打着。
“这就是我的弟子,喜多川祐介。”
没有任何定语,没有任何评价,他简直像是在明晃晃地说“只有他,算是我的弟子”。
“哇哦……”
哪怕对此时的景象有所猜测,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还是情不自禁地用力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激动地原地蹦跳了两下。
“喜多川君,真厉害啊!”
“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站在她们身后,两手插在裤兜里,原本戴着一只耳机的男人凝视着视线中心的老少二人,想了想,默默将耳机摘了下来,塞进了西装口袋里。
从不让人失望的天才,像是能看穿过去的眼睛,像是能绘制未来的画笔……
能将恩怨情仇,如同颜料一般,随意挥洒的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