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去看的时候,浅井成实身上的衣服已经与刚才宽松的休闲服完全不同,火焰一般的羽织与黑金二色的狐面彻底昭示了他的身份。
在从信封中拿到那张预告信的时候,羽贺响辅就已经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肯定不简单,但眼见为实的这一刻,他还是不免震动。
“心之怪盗团……你和喜多川君,还有……”
坐在边上斟茶的岛袋君惠同样回以微笑。
“抛弃过去的身份,抛弃所有的过往,就当做完成了复仇的那个我已经死在那场大火当中,我就这样‘死而复生’了。”浅井成实拿下自己的面具,重新露出脸庞,“我不会将这称呼为将功赎罪,或者是在为过去的罪行忏悔,因为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法律无法给我一个公道,我就自己给自己一个,仅此而已。”
羽贺响辅还沉浸在震撼之中,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已经不由自主明亮起来。
是的,法律无法给他一个公道。
他的父亲死去已经20年,当初的命案早就有了定论,所有人都认定那些虚构的劫匪真的存在,他的父亲不是死于亲人的故意为之,而是被陌生的劫匪夺去了性命。
现如今,就算他得知了真相,就算他请求心之怪盗团帮助他,将那些傲慢贪婪的父亲的兄弟们全数改变,为他父亲的死诚心忏悔,既定事实也已经无法扭转。
案件早就已经有了结论,就算当时没有被误判,到现在追诉期也早就到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找得到什么证据,去证明那些人是为了侵吞他父亲的财物,利欲熏心之下害死了人,他父亲并不是被蓄意谋杀的,只是在争执中滚落楼梯,最后伤重不治,无法让那些人付出什么代价……
正是这份认知,像虫蚁一样,这两年来一直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得不到片刻安寝……
“我们在做的,正是这样的事。”岛袋君惠挽着袖口,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法律的边界,制度审判不了的事情,那些令人愤怒的、令人不齿的卑劣,由我们来解决。无法被量化,但早已泛滥失序的欲望,这就是我们在‘偷窃’的东西。”
羽贺响辅上下嘴唇碰了碰,张合了几下嘴。
这一次,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却终于听到了,来自自己内心的响声。
一声说不清是哭泣还是尖笑的、刺耳的啼鸣……
“想要向我们正式发出委托吗?”感觉到他内心动摇的浅井成实适时地发出邀请,“能走到我们面前,当面向我们提出请求的人可不多,羽贺先生。”
“我、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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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是个很大的屋子呢,也,挺气派的……”
将肩上的披巾拢了拢,毛利兰站在铁门前,穿过郁郁葱葱的树丛看向庄园的建筑,干巴巴地夸赞着。
有些生硬,听上去底气也不太足够,但她也没办法,面对设乐家的宅子,她实在是挤不出溢美之词。
跟着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她见过的气派宅邸实在是太多了。
日式的欧式的,精致的恢弘的,她的眼界越来越开阔了,看着这被爬山虎包裹的完全陷入绿意中的房屋,好听一点能夸一句清幽,难听点说,这疏于打理的状态未免太过破败了。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昨天听到的,如月峰水与喜多川祐介交谈的只言片语。
设乐家是曾经出过不世出的天才的,曾经靠着音乐方面的才华名动一时,但到了这一代,唯一成绩卓越的子侄还因为父亲的早逝改了姓氏,对不认识的人来说,少有人将他和设乐家联系起来,如今也就更加显得惨淡了。
她又将视线转回拦在眼前的女士身上。
一身西装正装的中年女人梳着紧绷绷的发髻,眼镜腿上悬挂了银链,完全是不好说话的刻板管家形象。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我家老爷有安排和您的会面。”管家津曲红生推了推眼镜,“你确定事先有委托您吗,毛利小五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