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岭!延岭!快!快回去!你媳妇要生了!你爹让你赶紧回家!”族叔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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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了?”陈延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像是被重锤击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比的震惊和茫然无措。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陈延岳最先反应过来,看到二哥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也顾不上地上的柴刀和兔子了,拉着他就往山下冲。“族叔,谢了啊!我们先走了!”
陈延岳一边跑一边对族叔喊了一句,然后几乎是用拖的,拉着魂不守舍的二哥往家赶。
下山的路,陈延岭一开始几乎是靠着三弟连拉带拽才迈得动腿,但很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急切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媳妇要生了!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以及生产可能带来的各种可怕风险(这些风险在乡下时常被提及,足以让任何准父亲心惊胆战)。
“秀娟……秀娟……”他无意识地喃喃着,猛地甩开三弟的手,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发疯似的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忘了疲惫,忘了山路崎岖,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回家!快回家!
陈延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连忙在后面追赶:“二哥!你慢点!看着路!别摔着!”
陈延岭却充耳不闻,像一头受惊的野牛,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却毫不停歇。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头发凌乱、满身尘土地冲进自家院门时,首先闯入耳中的,便是从自己房门紧闭的屋子里传出的、妻子那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的一声声叫喊!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上!
陈延岭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骤然困难起来,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驱使着他就要往房里冲!
“站住!”一声低沉的喝止声响起。陈满仓及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脸色同样凝重,但眼神却保持着镇定,“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产房也是你能乱闯的?!添乱!”
“爹!秀娟!秀娟她……”陈延岭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颤抖,想要挣脱父亲的手。
“我知道!郎中和你娘、你大嫂都在里面!接生婆也刚请到进去了!你现在进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给我老实待在外头!”陈满仓语气严厉,但抓着儿子的手却同样用力,仿佛在借此传递一丝力量给他。
陈延岭被父亲吼得稍微冷静了一瞬,但随即又被屋里传出的下一声痛呼惊得浑身一颤。他再也无法安静待着,像个困兽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每一次听到妻子的声音,他的身体就跟着剧烈地抖动一下。焦虑、恐惧、无助……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整个陈家小院都笼罩在一片极度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之中。陈满仓虽然表面镇定,但负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随后赶到的陈延岳也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站在一旁。张桂娘因为自己也临近产期,被王氏严令留在自己屋里休息,但她同样竖着耳朵,心焦不已。陈彦更是紧紧挨着祖父,小手冰凉,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小脸绷得紧紧的。
他虽然知道二婶年轻,刚十九岁,身体底子好,发育应该没问题,按理说顺产风险相对较低。但这是古代啊!医疗条件如此落后,万一……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他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祈祷二婶平安,祈祷未知的弟弟或妹妹平安。
时间在这种煎熬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异常缓慢而沉重。灶上的水烧开又凉,凉了又烧开,但谁也顾不上喝一口。
就在陈延岭快要被这种焦灼的等待逼疯,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冲向房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