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寿再也没了昨日的傲气,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地被带走,唯一的体面是没有上枷锁。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的诗作,终于属于我了!!”
刘昌彦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而之前怒骂郭承寿的书院学子,则安静片刻,叹息着散开。
这件事终究是丑闻,重创了并州第一学院的威望,也损害了他们的名声……
别人提起,就会说,你所在的书院有一位大才子,原来是剽窃他人的诗作,著成文集!
一损俱损!
作为书院的学子,当然对于这位前来揭露真相的解元,心底同样产生了厌恶,以致于刘昌彦垂泪片刻,根本无人理会,直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将他扶起。
狄进来到他的面前,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淡淡地道:“刘解元,你没事吧?”
刘昌彦缩了缩身子,颤声道:“多谢……多谢……小生已非解元……当不得此称……”
后世明清,只要中举,社会地位就会大幅度提升,才有了清朝《儒林外史》里范进中举的经典篇章,但宋朝的举人确实不太行,因为它不是终生性质的,入京考进士不中,举人的身份就失效了,下一届麻烦重新来过。
如此一来,中过举人后,依旧是平民百姓,生活拮据的比比皆是,刘昌彦是头名,地位终究不同,却也已经不是官方的解元,不过民间若是尊称也完全正常,此时的反应,倒是透出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狄进道:“那就称一句刘兄吧!郭家在并州家大业大,刘兄既然与郭承寿反目成仇,这些年想必过得很苦吧……”
“自是如此,小生去了汾州,整日惶恐,担心郭家要行那赶尽杀绝之事,所幸他们自恃身份,终究瞧不起我这等穷困潦倒的措大!”
刘昌彦叹了口气,先是习惯性地诉了几句苦,然后又警惕地道:“阁下为何打听这些?”
狄进平和地道:“请刘兄放心,我昨日首次见郭承寿,还是与潘县尉一起,入院逼迫对方交出药单,以检查是否有钩吻剧毒。”
刘昌彦松了口气,朝外拱了拱手:“幸得潘县尉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才能擒获此獠,望县衙能秉公办案,明正典刑,以慰郝监院在天之灵!”
“郝监院死于断肠草这等剧毒之物下,确实凄惨……”狄进附和了一句,又问道:“刘兄可熟悉这届书院的讲师与学子,我去唤他们来?”
刘昌彦摇了摇头,看着冷清的四周,感慨道:“数年未归,物是人非,何况晋阳书院,本就不是我这等寒门子弟能够来的地方……”
狄进道:“那刘兄是怎么主动联系上郝监院,告知郭承寿犯下的大错呢?”
刘昌彦顿了顿,眼神躲闪了一下:“自是因郝监院以严厉为名,纠举违律,夜夜都要巡房,这般值得敬重的师长,才能主持公道,为小生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