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水森然道:“我们三人可都是捏着对方的把柄,王雄是我的把柄,当年我一念之差,养出这么个祸患,结果悔之晚矣,但你们也有事,我要是倒了,你们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
杨泌昌瞪圆的眼睛重新眯了回去,阴沉地盯着他,片刻后道:“伱这样做,也救不了自己!”
何金水冷声道:“没了证人,就算知道,又能奈何?”
杨泌昌觉得这位已经半疯了:“狄同判最擅断案,你在他面前杀人灭口,这不是送上门么?”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何金水五官扭曲:“王雄不死,军器库的事情泄露,我得死,我全家都要流放,这个时候我只能赌一赌,先让王雄闭嘴!”
杨泌昌知道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也摇了摇头,退开到一旁:“请便吧!”
何金水厉声道:“你是州衙的大管家,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杨泌昌摇头:“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你,但你想要我参与灭口,那也别想……请便!”
迎着对方决然的眼神,何金水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直往里面冲去。
遇到杨泌昌本来就是意外,对方不肯帮忙,他在州衙也是有敢卖命的人手的。
然而等到人手安排好了,左等右等,却没有弓手差役押着要犯回归。
何金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至失魂落魄,自言自语:“他难道带着王雄去城外擒贼?他就不怕这到手的大功丢了?完了!完了!”
正在何金水失态的模样,都被路过的吏胥看在眼中之际,杨泌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后,幽幽的声音传入耳中:“何知录,你听过阳狂病么?”
……
“同判神威!!同判神威!!”
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山匪,带上重枷,如同赶猪似的赶入囚车中,弓手中发出震天欢呼。
王雄一行被擒住后,受到简单的审问,包括王雄在内,有四个死不交代,但有两个撂了,城外等待命令的三十多个山匪位置,就被供了出来。
于是乎,这群美滋滋过来接手军器的山匪,被一锅端掉。
精锐弓手没人身亡,受伤倒是不可避免,但也是一场大获全胜。
狄进心知肚明,这场胜利最大的“功臣”是贼匪窝里的二当家,那位狗头军师用一场场劫掠奠定来的信任,换取了王雄和这些山匪的入套,堡垒从内部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但别人不知道,就连郑茂才都在呼喊的行列里,震惊莫名之后,是心服口服。
“老子不服!老子不服!你们耍诈!”
酒里的药性渐渐散去,王雄又有了力气,哪怕戴着二十多斤的重枷,脑袋依旧拼命昂起,朝着这边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涨红的面孔愈发狰狞:“别给老子出去的机会,老子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不得不说,王雄在兖州肆虐数载,还是有赫赫凶威的,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周遭的弓手还有些畏惧之色,当然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捏紧武器,恨不得刺入囚车,狠狠攮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