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身体强壮,能言善辩,最好能精通番人语言,不见得要是党项语,契丹语也可;
有此两点,别管是不是真的精通佛法,就能打造出名僧资格。
李德明如果敢阻拦名僧传法,那就是对佛门不敬,甚至怀疑僧人可能是宋廷派来的,而非自行游历,同样是反佛。
任何形式污蔑佛门,都必须严厉打击!
这就是狄进一路上强调的重点。
“此事好办!”
刘光顺再是混日子,这点小小的要求总归记得,领头去了,步履轻快。
毕竟相比起出雁门关,至辽军营地,这个任务要安全太多了,他乐于领命。
“五台山之事不难,倒是并州那边……”
韩纲同样是类似的想法,只不过相比起刘光顺的轻松,他想到昨晚随从汇报来的一个消息,眼神有些不安宁,微微垂着头,跟了上去。
目送这两行人离去,狄进也调转马头,领队朝着秀容县的驿站而去。
还未到驿站,远远就见一行人等候在外面,发现车队抵达,为首的绯袍官员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在下贺泉,字子茂,忝为忻州知州,见过狄相公!
狄进即刻下马,微笑还礼:“怎的惊扰了子茂兄?相公之称当不起,子茂兄是文坛长辈,我在刘师座下时,听他提过好几回呢!”
“哈哈!在下年前写信问候先生时,也见他对仕林极为赞许,更称修撰《唐书》,多为仕林之功啊!”
贺泉笑容爽朗,不再敬称相公,做出把臂同游的姿态,一起进了驿站。
这位忻州知州同样是进士出身,还曾经在刘筠座下进学,刘筠又是狄进的知贡举,此前于馆阁修撰《唐书》时,将这位翰林学士,文坛的泰山北斗请出修史。
所以两人见面时,围绕的话题自然是刘筠和古籍。
只不过贺泉的热情,多少有些超乎寻常。
相比起帅司的治所在并州,怎么都避不开韩亿那位并州知州,狄进前往忻州,可以说是路过,在五台山下稍作停留后,会继续北上,前往代州。
既然都不经过忻州州衙,州衙那边完全无需出面,顶多派人来问候一下,但现在贺泉早早在县一级的驿站外等候,亲自拜会,当然就不会只因为刘筠的联系。
狄进却不探听,淡然以对,所言皆是文学。
等到两人再度探讨了一番西昆体的优劣及发展,反倒是贺泉先沉不住气了,身体微微前倾,凑过来道:“仕林可知,京师那边传出了大事?”
“哦?”
狄进眉头扬起:“愿闻其详!”
“仕林真不知?”
贺泉有些惊疑,却是声音再低沉了些:“听说政事堂吵翻了,就为了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之位,王相还和吕相红了脸呢!”
狄进一听便知,这位是站吕夷简一方的,恐怕也是吕氏门生故吏里的一员,颔首道:“我此来河东,也是得了吕相举荐,委以重任!”
果然贺泉的态度愈发亲近起来:“今夏贼在边地蠢蠢欲动,又有辽人撑腰,局势危急,正需仕林这般绝人之材,吕相才会倚重啊!”
“不敢!”
狄进稍作谦逊,没有多言。
“该沉稳时沉稳,惜字如金,难怪如此年纪,就能为一路经略相公!”
贺泉见对方年纪轻轻,原本也多少有些嫉妒,此时越发郑重起来,但不沉稳并非是真的性情所致,还为了向高层表态,所以该说的话,他必须说出口:“王公对此却是颇多反对,唉……听说仕林与韩公相见恨晚?”
狄进平和地道:“我此前确实去并州州衙,拜会韩公,韩公给我拟定的备征将领名单,亦令我受益匪浅。”
贺泉一拍手:“这就是了,韩公本是并州知州,兼任本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有何不可?结果王相不仅不愿,那御史孙沔更是弹劾韩公自作主张,逾越职权,不将中书所令放在眼中,所言极尽讽刺之能,还有越来越多的官员附和……言官风闻奏事,也不能如此为之啊!”
狄进道:“御史弹劾,多有其理,然韩公历任地方,尽心尽责,大有政绩,并州本就是河东之重,拟定一份备征将领名单,就是越职行事了?此言太过!”
“可不是么?公孙御史也为韩公进言,可惜反对之人更多……”
贺泉叹了口气:“王相终究是首相,他反对韩公兼任经略安抚使,此番又被御史言官抓了把柄,韩公任职本就满了磨勘,动一动是难免了。”
韩亿来到并州已经两年,正常情况下,一任三年,但除非是那种被贬到边缘地带的获罪知州,往往都会减一年磨勘,最多任两年,就会调任他处。
但战时是不会临时调任的,毕竟万一继任者不熟悉当地情况,会给外敌可趁之机,这个时候磨勘会延展一年左右,一般来说,这个时间一场大战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