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住”道:“我自是不及师父,但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卢管事冷冷地道:“如今战事将起,你慢慢召集人手,发展规模便是,除非你想要一步恢复成当年鼎盛时期的‘金刚会’,不然怎的没有选择?”
“宿住”沉声道:“真的没有,卢师叔恐怕还不知道,师父也在代州,狄进是带着他一起北上的!”
卢管事终于变色:“大哥被带出京师了?你确定?”
“宿住”道:“机宜司的防备虽然严密,但我们在代州早有耳目,那确实是师父无误,卢师叔难道不准备救师父么?”
当这句问话传入耳中,卢管事终于沉默下去。
宝神奴的死活,曾经是“金刚会”上下最牵挂的话题,当时“无漏”燕三娘自告奋勇地转回京师,准备杀死这位被捕的前任首领,避免朝廷通过此人之口,进一步获取“金刚会”的情报。
如果她成功,将理所当然地成为“金刚会”二代首领,且之前转移的人员,也可以回归京师,重整旗鼓。
但“无漏”失败了,也被抓入牢中。
“金刚会”绝了重回京师的心思,宝神奴的另一个传人“宿住”,接过了二代的执掌权,威望却严重不足,以致于人心动荡,若不是“天耳”杨管事在辽庭的那一杯毒酒,现在这个谍探组织成了什么样子,实在不敢想象。
而在这个时候,宝神奴被带出来了。
是视而不见?
还是加以营救?
无论哪种选择,都有莫大的凶险!
经过一段压抑的沉寂后,卢管事拿起旁边的酒壶,缓缓地道:“大哥,对不住了,小弟我已没了心气,如今只想得个善终,这壶酒就先敬你了,来世咱们再做兄弟!”
看着酒水流淌而出,倾倒在地上,“宿住”长叹一声,不再请求,选择离去。
昔日的“宿住”“无漏”“他心”“天耳”“天眼”“神足”,六人众,至此已是彻底消亡了!
“金刚会”彻底进入了第二代的执掌之路,作为首领,“宿住”要证明,他们不比老人差,照样能在各国局势中,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
……
“好胆!好胆!”
辽军营帐,萧惠看完了手中的信件,惊怒交集:“以斗争求和平,不惜与我大辽一战么?狄进,你好生狂妄!”
但怒骂之余,萧惠的眼神又下意识地看向桌案上压着的一封信件。
那是之前对方派人送入辽庭的信件,一封是狄进所写,收信人萧惠,另一封则是宝神奴所写,收信人竟是辽帝,涉及的也是隐秘的“组织”和辽帝的龙体。
萧惠半信半疑,但终究不敢怠慢,已经将宝神奴的信件快马传回了京师,如今还未得到回信,新的风波又来了。
吕氏商会当然与辽国这边有瓜葛,还不是一般的联系,背后有元妃家的支持。
自从元妃家的商队被打劫后,就跟皇后那边掐上了,双方斗得不可开交,许多生意都被影响,可谓两败俱伤,以致于原本出货量更大的雄州燕云一线,停了不少车队,反倒是代州朔州这一线更加重视起来。
结果这边的商会又被封了……
“唉!动谁的车队不好,偏偏要是元妃啊!”
想想萧耨斤那从来不讲理的嘴脸,萧惠都不禁头疼起来,然后开始思考如何解决。
这份消息是“金刚会”的成员禀告来的,但他从心底里厌恶这群以下克上的贱民,何况自从宰相张俭被毒害,辽庭官方也绝不会承认对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用着,在这种私事上,愈发不能委以重任,以免将来沦为把柄,要挟自己。
沉吟半晌,萧惠开口:“把刘六符唤来!”
很快,早早成为心腹的汉人进士刘六符入帐内,行了大礼:“将军!”
“免礼!”
萧惠抬了抬手:“你去雁门寨一趟,跟宋人好好谈一谈!”
刘六符早就准备外交事宜,他原以为是宋廷那边派人过来谈判,没想到是自己过去,但一想到自己也能成为威风八面的使臣,还是很振奋的:“下官必定扬我大辽国威,勒令宋人屈服,请将军示下!”
萧惠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道:“没什么好说的,你要让宋人明白,南朝无天险可凭,我大辽数十万骑兵却举手可集,如今的太平,是我大辽赏赐给他们的,必须要乖顺,雁门关外的大军才会撤离,明白么?”
刘六符与有荣焉,立刻领命:“下官明白!”
萧惠说着也很得意,可一想到狄进的宣言,这个宋人臣子是真的不怕自己的,如此言语恐怕要坏事,又不得不轻咳一声,给出进一步指示:“另外,你与狄仕林是旧友了,如今他掌河东军政事,你也可以去跟他谈一谈嘛!”
刘六符面色微变,赶忙辩解:“将军,我那时与狄经略虽有往来,却是绝无私交,为的都是辽国的大业啊!”
“知道!知道!你慌什么!”
萧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将军的意思是,狄仕林现在掌着河东的事情,他封的那个吕氏商会,也与我们这边有些干系……”
刘六符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行的关键是什么,低声道:“请将军示下!”
萧惠道:“咳,商会封了就封了,可货物要马上运过来,如果他答应,你也可以做出些承诺,比如将之前抓捕的汉民放回去些,明白么?”
刘六符缓缓垂下头去,片刻后躬了躬身:“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