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之一。”
“……”
黄萱轻声问:“是不是迷路了,没找到地方,还是说,文气没有给成?”
妙思低头:“没迷路,找到了谢氏贵女的院子,文气也留下了。正好是你那一篮子红叶……”
黄萱松了口气:“那就好,辛苦了。”
妙思小声:“小萱这么关心他们吗?”
黄萱有些正色道:“大恩不言谢,可也不能忘。”顿了顿,又说:“怎么问这个,是不开心?你吃醋了?”
面对投来的好奇视线,妙思避开眼神:“没有。”同时岔开话题:“小萱怎么还不睡?明日难道放假。”
眼下正是五更天,窗外乌漆嘛黑的。
黄萱摇摇头:
“睡不着。也有点担心伱那边,修水坊的浔阳王府太远了,远过翰雷墨斋,你一个人出门……思来想去,干脆起来熬点粥,爹爹早起要吃,他白天工作辛苦。”
“哦。”妙思点头。
黄萱加上一句:“你今晚更辛苦。”
妙思看了眼她,低垂脑袋。
黄萱见其又低头发呆不说话,关上柜门,转身去往后厨,继续熬粥。
没过一会儿,黄萱听到身后厨房门被推开的动静,她不回头都知道是谁,继续烧柴。
小女冠灵活跨栏翻跃门槛,背手在厨房里逛了圈。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一人干家务活,一人到处闲逛,寂静无声,似是经常这样,显得十分默契。
妙思经过米缸时停步,掀开了缸盖,小脑袋探进去瞅了眼,她伸手抓起一把混杂谷壳的大米,眼睛盯着指间细细簌簌的米流,过了一会儿,忽然出声:
“小萱,要不你还是养一只鼠鼠吧。”
“那你怎么办?”
“捡铺盖滚蛋。”
“哦,你是想换一家,吃香的喝辣的吧。”
“没有!小萱怎么能这么说……”气鼓鼓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声音弱了些下来:“你别用激将法,认真点。”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走。”
“就不能是有一个浪迹天涯的梦想?”
“浪迹天涯一家家储墨库房对吧?”
“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也没哪壶能开。”
“不和你贫了,说真的,有时候看着四周穷迹贫瘠、一层不变的现状,门外挂于漫天银河的漆黑夜色就显得格外吸引人,
“突然就很想丢下一切纠结烦恼,一头扎入这夜色中,远走高飞,待出走半生,归来满身风雪,已经白发苍苍的小萱,看见本仙姑后,痛哭流涕,垂泪后悔,满脸自责,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跑了本仙姑,半生都生活在悔意中,然而本仙姑却已经风轻云淡,作为纵横山上的大精怪,懒得解释,只是体贴安慰起你来……唔,真爽啊。”
“……”
“怎么样,听完是不是已经心疼自责了?”
“要不你再睡会儿?”
“本仙姑是认真的!”
“你认真好多次了。”
“这次不一样,因为现在确实不如跑路……算了,懒得和你说了。”
妙思说到后面时,似乎身子探进了三分满的米缸,声音带着些空旷回音。
黄萱淘米的动作顿住,回头瞧了眼。
五更天,外面正是最黑的时候,厨房内的灶台上,只点了一根蜡烛,黯淡光线隐约照亮两人之间的泥地面。
巴掌大的儒服小女冠坐在米缸的边沿上,儒服下两个脚丫子甩荡着,她手里捧着的金钵盂,没有像以往一样装墨,而是改为装满大米。
黄萱回头的时候,刚好见到她小手拿起一颗生米粒,放在嘴里努力咬了咬。
“能吃?”黄萱好奇问。
妙思吧唧嘴试了下咽下去,可最后……还是放弃了,钵盂中的米粒全倒回米缸,她捂着疼出泪的腮帮,苦着张脸,缸沿处垂下的两只小短腿也不摆了。
黄萱没有露出失望表情,低头继续勤快淘米,同时轻声:
“我之前是开玩笑的,你别强求,吃墨就吃墨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顿了顿,她又问:
“你今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有些反常,吃饱了墨,怎会不开心。”
妙思眉头拧成一团,像乱麻一样难解开,叹气:“为何世间烦心事这么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