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一字没写,揭开掏出里间信纸,细细一看.
不觉间,手上微微用力。
“公孙兄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宗瑛琦猜到他会这样问,立时道,“饶州附近的几个马帮已经被魔教控制,我丈夫本做的就是马队生意,认识里面的人。”
“一次饮酒后,听几个养马的吐露这些。”
“我们从一西域商人手上购得一匹好马,准备转卖给洛阳王家。”
“这是一匹大宛名驹,听说王家家主准备在明年送给他外孙作礼物。”
赵荣闻言不由一怔,捏信纸的手都松了半分力气。
大宛名驹?
“洛阳王家,可是金刀无敌王元霸?”
宗瑛琦道:“正是。”
“王老英雄的夫人在洛阳重金求马,我丈夫听到后,便购得这匹大宛名驹,但洛阳还没去成,就被漠北双雄给盯上了。”
龙长旭能搞到透骨龙,也是借着公孙深度的路子。
这大宛名驹.
岂不是王元霸的老婆送给林平之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想到林平之,赵荣就想到林镇南。
总镖头在乐安路见不平,对他有相助之恩。
赵荣缓了缓神,又问:“那两个贼人因为这信才去追杀你们的?”
“倒不是这信,”宗瑛琦坦言道,“我丈夫极其小心,没露任何马脚,只是多待了几天,那两个恶贼正巧从北地下来碰上马队。”
“他们要抢马,我们自然不肯,”
“没想到会这般厉害,我们这边三十多人在一起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眨眼死了七八个,剩下的全逃了,好在马队的人骑马将我丈夫驮走,这才保住一命。”
“后来一番打听,才知这两个恶贼凶名。”
宗瑛琦一提他们,不由咬牙切齿,又有些惊惧。
毕竟漠北双雄是两个喜食人肉的‘怪物’。
“原来如此.”
“公孙兄弟伤势如何?”
“我派有擅长药理的师弟,可遣他随你一道去永州。”
“不必不必,大夫说他无大碍,只需静养。”
赵荣点头,又将信纸轻轻一摆,朝她拱手,“此事多谢两位。”
宗瑛琦难得一笑,道:
“若我丈夫知道赵少侠还记得他,伤势恐怕会立时好转大半。”
“……”
宗瑛琦念着丈夫,没在衡山派久留。
把信安然送到赵荣手上,便干脆利落离开,赵荣知她单独前来,派两名弟子与她随行,护她回永州。
“师兄,到底是什么事?”
全子举问话时,赵荣将信递给他,
“饶州分舵正在集结人手,欲对我衡山派出手,黑木崖还会增派人手南下。”
“嗯?反应这么快,不是说在内斗吗?”全子举一惊。
“左盟主在衡阳吃了亏,便在中原之地造势,要与我衡山派联手剿灭南下魔教教众。”
赵荣分析道,“如今杨莲亭在黑木崖得势,饶州分舵又是他的人,正好要借我们的手除掉风雷堂中的眼中钉。”
“左盟主还嫌咱们衡阳不够乱,要加一把火。”
“他妈的左大师伯!真该死啊!”全子举受不了了,直接大骂一声。
赵荣被逗笑了,忽然道:
“其实不算坏事。”
“师兄是何意?”
“这说明嵩山派对我们灭掉九江那批人并不知情,以为是魔教所为。饶州分舵短时间聚集的力量根本不够,他那边一拖,我们已经去了五岳盟会。”
“正巧魔教有行动”
“师弟,我五岳剑派盟会是为了什么?”
全子举肃然道:“自然是抗衡魔教!”
“是啊。”
赵荣目光深邃,“我衡山派势弱,只得借着五岳盟会向各派求援。”
“哼哼,赚太保下山,再把饶州的贼人灭个干净。”
全子举觉得很有道理,本来魔教有异动,就该向各派反应。
大家才好守望相助。
不过,从小掌门的语气中,他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师兄,我继续在衡州府造势。”
“嗯,但还不够。”
“与龙泉那边的人联系,我怕他们办不好,你派人与他们一道朝抚州、饶州布置眼线。”
全子举喘了一口气,“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那就找同门帮忙,”
赵荣又道:“我要去五神峰闭关一段时间,你留意漠北双雄。”
“这两个家伙一露头,把他们位置锁定,然后遣人去峰顶告诉我。”
“还人情是吧?”全子举抖了抖信。
“人情不小,怕是不够还.”
“打劫杀人又吃人,这两个家伙本也该死。”
……
翌日,赵荣又去刘府一趟。
丘家本来是靠着刘府的,这次铸剑山庄送来一大堆贵重礼物。
刘三爷对他极好,刘府一脉若无他点头,怎能轻松并脉?
赵荣是本着一份孝心来的。
“大师兄!”
这一进门,刘菁就一阵小跑地迎了上来。
赵荣才与她见礼。
又有两位一脸正气的男子从刘府中跑来,“大师兄!”
“师弟伤愈了?”
米为义笑道:“早已无碍,现在练了一身剑法,手痒得很!”
“随时等候师兄差遣。”
一旁的向大年则道:“可惜,我替师父去袁州给宋老拳师贺寿,没去成龙泉。”
“此番也手痒得很!”
赵荣还没说话,一旁的刘菁大笑道:
“米师兄,你快躺下!”
“好!”
米为义应声而倒,双目紧闭,宛如一具尸体。
“向师兄,你既然手痒,那便摸索一番,看看能否大爆。”
地上的‘尸体’闻声笑了起来,哪里还能演得下去。
向大年直翻白眼。
近来总有刘府弟子在他面前假扮尸体,想要吸一吸他的气运。
屋头上的方千驹“哈哈”大笑。
老师叔在上方调侃道:
“大侄女,米师侄躺下去他下不去手。”
“你躺下去,他就”
“师叔!!”刘菁怒叫一声。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有意思,”老师叔神态自若,又对赵荣道,“大师侄,把你那天弹的曲子再奏一遍可好?”
“可以,”赵荣一脸笑容,“师叔替我去饶州跑跑腿怎么样?”
方千驹不理睬他了,扭头就走。
赵荣穿过竹园小径,见到了刘三爷。
他来没表明来意,就听刘三爷道:
“铸剑山庄的事师侄不必挂怀,师叔本不想管,正好你替我分忧。”
“我正在钻研曲目,颇为关键。”
“还有.”
赵荣愣了愣,才等到说话机会,“师叔有何吩咐?”
刘三爷对他一笑,
“我那些弟子跟着你算是跟对了,我没看错人。”
赵荣觉得这话不对味:“师叔这是.”
刘正风正了正神色,却压低声音道:
“乖师侄,等师叔哪天金盆洗手,他们就全交给你了,我也彻底放心。”
嗯?!
赵荣眉头大皱,赶忙劝道:
“师叔何必金盆洗手,有弟子在,准不叫人打搅你!”
“哈哈.”
一脸富态的刘三爷轻笑两声,
“师侄啊,起初我有过金盆洗手的念想,但见你一番作为,我觉得你能替我解忧,便打消了那份念想,也就不必打扰那些江湖朋友。”
“可是.”
“听你那一曲笑傲江湖,简直道明师叔心境,叫我好生感慨。”
“心不在江湖又如何?”
刘三爷不管赵荣脸上的复杂表情,甩了甩衣袖,
“我若身在江湖,何谈高山流水?曲调如何纯粹?”
“我要洗掉江湖恩怨,洗掉这满身风尘,离开江湖,对我而言才是笑傲江湖。”
“师侄可真是点醒于我。”
“我也要创造属于我的笑傲江湖曲,如此流芳山水,岂不美哉?”
瞧他这个样子,赵荣便知再劝也无用。
只得朝他拱手一礼。
将刘府众门人全数托付于他,这是何等信任。
“师叔啊”
赵荣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个痛惜表情。
刘正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不问江湖事,又不是人死如灯灭,”
“师侄想师叔,随时来刘府便是。”
又将他当成一个小孩一样安抚:
“去玩吧,叫刘菁她们陪你玩,师叔要钻研音律,此时不得闲.”
赵荣离开刘府时,心下着实复杂。
他本是来敬点孝心的,没成想被三爷用惊人的消息连番轰炸。
因为一首曲子,又决定要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