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助张诗兴稳固安平堡附近形势,防止红毛夷人去而复返,再次前来进犯,周进将近几次战斗之中受伤的登莱水师士卒,都安排在安平堡内休养,待身体恢复后,立即编入安平堡保安队,以便充实防守。
为了安抚其心,对于已有家室的受伤士卒,松江伯府一系会组织运输船只,将其妻妾儿女接来共同生活;对于没有家室的受伤士卒,从被徐辉抛弃的徐氏族人之中,挑选出了尚未婚配或年轻守寡的貌美妇人数十名,供其婚配。
安平堡保安队属于新建,从鸡笼港保安队中,抽调了五百人,从附近汉民中,招募了五百人,另还从钱、施、徐三家部众之中,各抽调了三百人,等到上百名登莱水师受伤士卒加入进来后,合计共有两千人编制。
张诗兴目前可以绝对信任之人,还仅有原属于鸡笼港的那五百人,等到登莱水师受伤士卒归队以后,便能进一步增强他在保安队中的掌控力了。
为了补充鸡笼港保安队的这五百人编制,从安平堡附近汉民和钱、施、徐三家部众之中,又各抽调了一百人,另还有一百人的空缺,便让张诗卿自己去想办法好了,周进也只能帮助他到这个程度了。
事情说定之后,众人陆续散去,唯有钱宁、施耐德两位家主,耷拉着脑袋,好像还不太想走。
“怎么啦?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成?”周进询问两人道。
钱宁家主苦着脸说道,“如今,咱们钱、施两家人都投靠了伯爷,行商这个活是干不了了;许多部众又分别加入了鸡笼港和安平堡,导致我们两家被拆散得七零八落,坐商这个活也缺乏人手了。偏偏我和施耐德家主,还没有一件合适的差事,难免心中苦闷呀。”
周进笑骂道,“少给我扯犊子。你们原本都是海盗出身,干的是打家劫舍的活儿,什么时候变成行商、坐商了?我倒是想问你们,究竟是想做一辈子海盗,还是想做正儿八经的海商?”
“这有什么区别吗?”施耐德家主反问道。在他的固有认知里,海盗就是海商,海商就是海盗,一边做海贸生意,一边做没有本钱的买卖,根本没有冲突,也毫不违和啊。
周进也是深感无语,他也懒得和这两个海盗头子兜圈子了,而是耐心解释道,“我承认,你们两家人,包括徐辉他那一家子,这几年拦截过路海运商船,得手了许多次,也赚了很大一笔财富。但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海贸东家,明知道有人在海上抢劫,还要冒着风险从事海上贸易,哪怕这一次的财货和船只都被抢了,也丝毫不影响他下次继续从事海贸交易?”
“是啊,这是为啥啊?”施耐德家主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三大家抢来抢去,累得半死不活,但前往松江海港的船只,反而并没有怎么减少呢?”
“人家那些大海商,盈利颇丰,被你们抢劫所造成的损失,相比人家的盈利,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现在你们应当明白,是做海商赚钱,还是做海盗赚钱了吧?”周进笑道。
“事实上,红毛夷人之所以盘踞在宝岛南部,可不是单纯靠向附近汉民征收十一税、人头税发财致富。他们是以宝岛作为贸易基地,覆盖大周、日本、吕宋和南洋,从日本采购白银运到宝岛,然后将白银运往松江府,以换取黄金、布料和瓷器,随后将这些财货运回宝岛。然后,他们又用黄金在天竺购买布料,或者到爪哇换取香料,最终将这些财货通通都运回欧罗巴洲销售。借助于这一贸易网络,红毛夷人获得了可观的利润,要不是我用武力相逼迫,他们怎么舍得离开此处?”周进耐心解释道。
“伯爷的意思,我懂了。您是想让我和施耐德家主,从事远洋贸易。但我和施耐德家主,只会海上抢夺,不会干这种细活啊?”钱宁家主有些为难地说道。
“怕什么?”周进鼓励他们二人道,“有奈良这个日本浪人作为狗腿子,他颇有门路,从日本采购白银一事,自然不用颇费周折。”
“松江府原是我周某人的地盘,又有谢希平这个安清堂老大出面协助,在松江府黄埔滩开展金银兑换以及换取丝绸、成衣和瓷器等,难道还需要我手把手地教导你们不成?”
“前往天竺和爪哇,有西洋军火商人布莱尔和卡梅伦二人负责照应,想来也是容易得很。至于从天竺到达欧罗巴洲,万里之遥,你们就不必亲自走这一趟了,可以直接和布莱尔和卡梅伦二人进行结算即可。虽然赚来的这些银子,不可能都落到你们二人手里,但比起你们提着脑袋做海盗,可要划算多了。”
钱宁家主和施耐德家主,这才明白松江伯周进的真实意图,原来是想让他们二人,直接涉足海外贸易,连怎样运作都拟订好了,还能容许他们二人反对吗?
“哎,也行吧。”钱宁家主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过,钱宁家主也表示,他自己远涉重洋可以,但家中长子钱明,乃是钱氏这一脉希望所在,是不是可以另行安排,不必冒这个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