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妇的意思是暗中查访,发现那等不懂规矩,嘴刁手懒,手头差事不多,又好惹是生非的,一律撵了出去。
这五个大官被论罪,场面上说是他们各有罪行,其实就是皇帝在杀鸡给猴看,这是在为新政推行祭旗啊!
只不过是族人占他的势做了些坏事,这是官场上常见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怎会公布罪名,断他仕途,发配琼州,处罚如此之重。
但是贾母、贾政毕竟是勋贵人家出身,受了半辈子官宦门第熏陶,贾琮虽心有顾忌,没把话说透,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听出了根底。
贾母整日高乐于内宅,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事情;
荣国贾家乃开国勋贵翘楚,众目睽睽之下,一举一动必受世人瞩目。
贾政说道:“推事院查出史哲徇私舞弊,收了金陵族人的好处,帮他们在金陵侵占他人良田,德行有亏。
王熙凤一听这话,便懂了王夫人的意思,她这哪里是心疼黛玉、探春、惜春等姊妹,而是怕自己将宝玉的用度也裁减了。
至于从王夫人那里裁撤的话,不过是听一听就行的漂亮话,谁也不会当真。
府上那个不知宝玉是阖府的凤凰,屋里一等二等丫鬟就有十个,再算上奶妈、粗使丫头、小厮,统共有二十人。
宝玉这排场比老太太还大许多,这一年到头要花去多少用度,王夫人也是知道这个缘故,这才把话说到了前头。
贾母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她一贯娇惯宝玉,自然不会有话说。
贾政不通家中俗务,更不懂内宅伎俩,自然也听不出自己夫人话中有话。
……
要照王熙凤的意思,宝玉房里便是裁去一半人,也是足够用的。
王熙凤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贾琮,心想琮老三怎么大一伯爷,房里也就四个贴身的,真正算丫鬟名份的只有五儿和晴雯。
芷芍和英莲,一个受过皇后赐礼,拿的是姑娘的月例,另一个是戴项圈的寄养童媳,都不算正经丫鬟,就这样人家还不一样当官封爵。
二老爷日常嫌弃宝玉在女儿堆里厮混,可老太太和太太在宝玉房里塞这么多丫头,他不去厮混才奇怪呢。
不过王夫人既然开了口,王熙凤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她对各处丫鬟婆子的情形了如指掌,想要裁撤一些人并不是难事,用不着在宝玉屋里作伐。
别处且不说,自从迎春被贾琮接去东府,只带走了一个绣橘,原先房里的丫鬟和婆子都还闲在府里……。
……
在接下去的几天里,贾府很是泛起一轮汹涌的暗流。
王夫人虽不让王熙凤去碰宝玉的用度,但宝玉和贾琮同年,已近舞象之年,却依然还未进学。
这实在是王夫人一大心病,所以便起了趁此机会清理宝玉房闱的心思。
便因一杯枫露茶的借口,撵走了宝玉房里的茜雪,告老了宝玉的奶娘李嬷嬷。
又以手脚不干净的由头,撵走了宝玉的粗使丫头良儿。
空出来的缺额,却把林之孝的女儿红玉,调进宝玉房里做二等丫鬟,借此拉拢做了贾府大管家的林之孝。
也算是摆出当家太太以身作则、裁度节流的姿态。
这边王熙凤得了贾母的口令,让平儿和旺儿媳妇办理夏税的事,一箱箱银子被抬了出去,让王熙凤很是肉疼。
那边府上夜间查问酒赌之事,结果被她揪出四五个半老的婆子,其中就有迎春的乳母。
王熙凤借力发力,迎春乳母和儿媳王助儿媳妇,还有没被迎春带到东府的丫鬟莲花儿,都被王熙凤找了由头,撵出府到城外田庄干活。
王熙凤一肚子鬼精明,知道贾琮没让这些人跟着迎春入东府,就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德行。
迎春的乳母和儿媳妇,曾几次偷拿迎春的累丝金凤去典当作为赌金,虽然事后赎回才没闹出事,但听到风声的人可不少。
至于那个莲花儿,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平日里也多讨人嫌。
后来这几人曾想去东府找迎春求情,结果连东府的门都没进去,王熙凤便知道贾琮的心思,因此发作这些人半点没手软。
如此一番风波过去,有人摆了姿态,拉拢了人心,有人捏了烂柿子,节省了用度,各自安好。
而相比起西府的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东府这边却显得岁月静好。
贾琮手中除了爵产,便是免税田,而且他的免税田还在新法未推行的辽东。
神京城中像贾家那样,因新政而弄的焦头烂额的贵勋,不知有多少。
但这一切波动和难处,对贾琮的伯爵府没有半点影响。
……
伯爵府,贾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