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怎么在乎,笑道:“你们要是稀罕,我也替你们洗去。”
一旁的火盆烧的通红,将牢狱中的潮气驱散了一些。
迎春和探春听出黛玉有些不服气,都在一旁莞尔忍笑,一旁的宝钗虽也笑了,神情却有些落寞。
即便大理寺开始对他用刑,他还是咬牙挺了过去。
金陵那边要命的事情他半点不敢透露,因为他在金陵留下了要命的罩门,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别人才穿了七八针,她手上的彩线上却已穿了十几针,嘴上虽笑话别人太慢,小手却上下翻飞,一点也没停下速度。
说道:“周素卿,当初邹怀义伏法,多少人难逃其咎,伱却能全身而退,隐遁不出,应天府和锦衣卫的人翻遍金陵,都拿不住你。
当初他和贾琮在金陵联手侦破水监司大案,才被提拔至大理寺左寺正,如今是大理寺卿韦观繇倚重的干练之人。
口中却还打趣道:“原还以为三哥哥是个精明的,哼,原来也是只呆雁,被你那些宝贝丫头哄了还不知呢。”
火盆中的烙铁被炙烧成紫红色,散出一股金属焦热的残忍味道。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大理寺的官儿似乎也不急,每日抽自己几十鞭子就停下,让自己缓过劲头,第二天继续折腾。
他在外面行走多年,多少还是有些见识,他清楚眼下的鞭刑只是开胃小菜,远不是真正可怕的大刑。
只要上了大刑,招和不招就在生死之间。
但大理寺的人似乎胸有成竹,并不太着急,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不想轻易弄死自己。
周素卿知道刚进来这位官员姓杨,是自己案子的主事之人,自己被押入大牢快十天,他来过几次,每次都没怎么说话。
在辽东抓了自己的年轻人,在他口中竟然是什么威远伯,那人这么年轻居然是个伯爷……。
……
杨宏斌冷冷说道:“周素卿,你走南闯北,多少也有些见识,讯问了你这么多天,都不肯吐实,你自知罪责必死,妄想就此蒙混过关。
不过本官也没闲着,趁这个时间去金陵办了一件事,我在金陵六合找到了一名叫春莲的女子,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孩。”
杨宏斌阴森森笑道:“你姓周的还是挺有福气的,那孩子长得壮实,生娘奶水也足,应该很容易养大……。”
周素卿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心底一股寒气直冲天灵,血迹斑斑的身子在刑架上不自禁的扭动,似乎想要挣脱出去。
……
周素卿知道自己落网,绝对没有好下场。
金陵龙潭港东瀛浪人作乱,他脱不了关系;勾结金陵高官,销赃大批抢掠洋货,他参与极深。
不管哪一桩,他都难逃一死。
当年他只是姑苏甄家的家奴,元宵之夜弄丢了自己小姐,怕惹上官司才逃去东瀛谋生。
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积攒下一份家当,娶了一房妻室,却数年并无所出。
后来他看上金陵杏绣楼的歌伎春莲,赎了春莲纳为外室,这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没想到自己和春莲欢,好数月,她便怀上身孕。
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居然还是一个男孩,那就是他霍家唯一的血脉。
当初他逃离金陵时,春莲已身怀六甲,分娩在即,实在无法带她带走。
那就是他留在金陵最大的罩门和把柄。
他背后那人神通广大,自己逃走后,此人必定四处打探,必定能打听出这件秘事。
当时,他急于逃命,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而且他也料定,只要他下落不明,金陵那些人就会心有顾忌,就算发现他的女人和孩子,也会觉得奇货可居,不会轻易加害。
他本来想着事情过去几年,彻底平息下来,他就会想尽办法,带着她们母子逃去外海。
就是因为这点,他自入大理寺大狱,虽然一再受到鞭挞逼供,却咬紧牙关不敢吐实。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这大理寺的官儿不知如何得知此事,听他的口气,春莲和孩子必定落在了他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