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一直打了几十板子,贾母和王夫人得了信息,才火急火燎赶来救命。
好在贾政是个文弱书生,平时四体不勤,本就没什么力气,前面狠命打了十几板子,双手已有些酸麻软力。
后面十多板子已少了许多厉害,即便如此,宝玉臀部绸裤也血红一片,人已昏死过去。
王夫人毕竟年轻些,而且荣禧堂离梦坡斋书屋也近些,等她赶到时,宝玉已被打得人事不知。
贾政却还是没停下手,还在有气无力的抡板子,似乎真准备把儿子给杖毙了。
王夫人哭喊着上去死命的拦着。
说道:“老爷,不能再打了,我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前头已没了珠儿,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孽障,你要是真打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况且如今炎天暑热的,打死了宝玉事小,要是把老太太惊出了好歹,事情可就大了。”
王夫人和贾政做了半辈子夫妻,知道自己老爷的脾气,如今气头上来,说不得真会不管不顾打死儿子。
贾母气得啐了贾政一口:“你放屁,你这也叫教训儿子,这么重的板子往死里打,宝玉能受得了吗!
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啊,他还怎么光宗耀祖,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你给我出去!”
……
王夫人深知贾政的脾气,如今只能用孝道的话来辖制,才能让贾政停下手来。
贾母看到宝玉绸裤上血迹斑斑,心如刀割,嚎啕大哭,整个人摇摇欲坠,幸亏身边鸳鸯等丫鬟死死搀扶住。
宝玉是老太太的金疙瘩,他要是把儿子打出好歹,气死了老太太,那就闯出滔天大祸了。
贾政脸色惨白,顿足长叹,凄凄惶惶的出了书房,背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贾政说道:“老太太,宝玉不肖,儿子教训他,也是为了让他知错,是为了让他将来能光宗耀祖。”
王熙凤和李宫裁在咋呼着如何安置宝玉。
也不知哪个黑了心的,把今天宝玉和金钏的事告诉了老爷,这才闹出宝玉这一顿打。
如今也没功夫让王夫人多想其他的,只想着拦住贾政的家杖。
而且这一路过来,她已听说金钏跳了井,虽说被人救了上来,如今是生是死还不清楚,心里便有些害怕了。
贾政还想辩解,贾母气得摔了拐杖,骂道:“你还不出去,难道于心不足,非要见他咽气你才出去,出去!”
这会子不管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完全忘记了,整件事是因一个跳井的丫鬟而起,而这个丫鬟如今是死是活。
贾母气哭道:“我如果不过来,伱岂不是要活活打死我的宝玉。”
贾政见了也吓白了脸,老太太是上了春秋的人,可是经不起大悲大喜。
不然打死了宝玉,老太太要是知道事情缘故,都是她闹出来的,王夫人都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堂堂超品国公夫人,因家事被儿子气病或气死,他这个做儿子的,在孝道之前就要身败名裂,荣国府都没了好下场。
这时贾母在荣庆堂得了消息,也急急忙忙赶到,身后还带着李宫裁、探春、惜春等姐妹。
贾政连忙跪下,说道:“老太太,大热天的,你怎么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让儿子过去吩咐就是了。”
凤姐连忙让丫鬟抬来轻便的藤凳,让人把宝玉趴着挪到藤凳上,抬回屋里医治。
果然,贾政听了王夫人这话,心气一下子就软了,手中的家杖也松了手。
人群中只有探春心思精明,觉得老爷会下这样重手打宝玉,其中必定有一个不小的缘故。
她是闺阁小姐,自然不好四处找人去问,只是让侍书去打听原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侍书便问明了事情来由。
探春听了脸色一变,连忙问道:“金钏跳井后,如今是死是活!”
侍书回道:“还算万幸,琮三爷及时发现金钏跳井,已让人捞了上来,还及时救活了。”
探春听了松一口气,说道:“金钏人没事就好,不然罪过就大了,还好有三哥哥,不然一条小命白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