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个一千万钱的大泉一千,真不如赏百匹蜀锦来得让人高兴。
发现了这个真相的孙大帝,于是开始了区别对待。
对不想赏赐或者是不喜欢的人,他就赏掺铜的大铁钱。
对于亲近或者喜欢的人,他就赏蜀锦毛料红糖等等好东西。
全公主是孙大帝的最亲近之人,所以赏一些蜀锦,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实际掌控着织室的校事府,自然是听从诏令,精心挑选了数十匹蜀锦。
为了表示恭敬之意,校事府的吕中书,甚至亲自送货上门。
全公主对此自是高兴非常,她借着观看检查蜀锦为由,与吕壹在一间偏室里密谈。
“公主之意,壹已知矣。公主不欲王夫人为后,壹又何尝不欲潘夫人为后?”
面对共同的目标,吕壹这个真小人倒也坦然。
毕竟王夫人一旦被立为后,那么太子的位置,就会进一步巩固。
那么陛下百年之后,上面坐的是被陆逊等人支持登基的未来皇帝,下面坐的是校事府曾往死里得罪而又有从龙之功的陆逊等一众大臣。
校事府被清算那是必然,下场堪忧。
“实不相瞒,壹认为公主所言甚是,陛下虽迫于形势,答应陆伯言等人立后,但皇后并非王夫人不可。”
作为幸进的小人,吕壹深知孙权的性格。
知其能屈身忍辱,然性多嫌忌,果于杀戮。
更兼陆伯言以臣子之身,领群臣叩阙,虽然陛下表面答应所请,实则心里恐已深恶之。
全公主大喜:
“没想到吕中书竟是与予所想一样。”
她顿了一顿,然后面有希冀看向吕壹:
“那吕中书以为,吾等当如何应对才是?”
可惜她只是个公主,不能直接参与朝中之事。
故而她面对这等朝堂之争,颇有些插不进手的无力感。
吕壹就不一样了。
虽然处理朝堂大事他不在行,但他处理过的朝堂大臣,不知有几何。
更兼校事府最早的时候,本就用来监察百官。
通过操纵一些朝中之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是相当地熟练。
陆逊带人叩阙,同时百官上书,请求立后这种大事,吕壹自然也是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
此时听得全公主垂询,早就有所考虑的他回答道:
“公主眼下所欲者,不外乎想要阻止王夫人登后位,而欲阻止王夫人,就需要知晓陛下心中的真实想法,对也不对?”
全公主连连点头:“然也!”
吕壹笑道:
“若是换作他人,敢问壹如何揣摩陛下圣心,壹早已执之告于陛下。”
“但公主乃是陛下亲女,又受陛下所喜,欲知陛下之心,乃是为人子女,欲为父母解忧耳,臣自不敢不从命。”
全公主一听,顿时就是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
吕壹这才接着说道:
“陛下圣心,实非臣下所能揣摩,壹性粗陋,一愚之见,只盼公主莫嫌污耳。”
全公主急切地说道:
“还请吕中书快说才是。”
吕壹点头,说道:
“昔前太子镇守武昌里,丞相(即顾雍)欲请立二皇子(即孙虑)为王,陛下拒之,此可谓圣心不可揣也。”
“后尚书仆射与丞相商议,继续上书陛下,言二皇子可为镇军大将军,出守一方,以光大业,力劝陛下,陛下这才允许。”
全公主闻言,就是一愣,不知道这吕壹说这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吕壹也不解释,意味深长地对全公主说道:
“如今陛下既新立太子,上大将军又上疏立后,唯有诸皇子,按礼制,本应封王,为国之腹心爪牙。”
“然则太子为诸皇子长,不为弟谋;上大将军为国之柱梁,只顾附势。”
“全公主既是陛下长女,又是诸皇子长姊,当为陛下补陋漏,为诸弟仗言才是啊!”
全公主听到这里,更是有些稀里糊涂:
诸皇子封王,与立后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又不好明问,免得露怯,只得耐心继续听下去。
吕壹看到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又再次提起了前太子孙登:
“昔前太子镇守武昌,二皇子甫一成年,就须得外守一方。后镇军大将军在半州病亡,陛下为之降损,悲痛难食,前太子昼夜兼行,前来安慰劝谏。”
“后住十余日,陛下欲遣其西还,前太子深自陈乞,以久离定省,子道有阙为由,又陈陆逊忠勤,无所顾忧,恳请留下,陛下这才让前太子留在建业。”
全公主的呼吸顿时就是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