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大周的情况本就如此,纷争不休,活像是一群苍蝇在追逐些什么,无论你知道与否都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柳辞显得见怪不怪,“我们制度的优越在于我们发展经济发展农业的速度远远高于他人,我们富庶,但这不代表我们强大,现在恰恰是民智初开而未明的时候,百姓们知道自己要有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他们对权力存在着高度的逆反心,却又被身边的权贵和‘学者’们玩弄而不自知——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这一切不影响我们守护它,不是吗?”
赵旭之眨眨眼,柳辞方才那一段话,按照墨羽的说法,是“中二”吧?
虽然不知道“中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按照墨羽曾经说这话的语境而言,怎么也不适合柳辞才是……
柳辞点点头,此时赵旭之心中念头纷杂,却已不复刚刚的愤怒于恐惧,这是好事,好事。
正想着,营外突然有人高声道:“将军,敌人,敌人在,在叫阵啊!”
柳辞眉头皱了皱,无论是什么军情,这般大声的说出来还带着惊慌的语气,都对军心不利。
赵旭之自然也明白,他忽的意识到,大周的战士们所缺地绝对不是高超地战斗技能,而是作为一支军队的训练和严明地纪律,如今的他们逞勇斗狠是个好手,帮着主子欺男霸女也是厉害,但在战场上,如果不能设法将他们凝成一块磐石,那这些单挑或许不逊色对手的士兵顶多算一群勇敢的乌合之众,而这样的后果是需要用生命和鲜血才能补偿的。
他们不敢面对迎面而来的马蹄,他们不敢正视漫天的弓矢,否则那日柳辞的指挥下,战损应当更少一些才是。
令赵旭之心寒的是,这些士兵大多数是周师旧部,旧部尚且如此,遑论大周其它军队?
而那些城主们当真看不破林涵的挑拨和攻心吗,决然不是,政治这么多年玩下来的他们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上当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只是赵旭之败了对他们有什么坏处呢?
金银珠宝仍是金银珠宝,精明的大周人早就暗暗将田产变成了财宝古董,才不惧怕什么刀兵之祸。
而那些摇着口舌的人呢?
他们可以把口舌轻松的摇向另一边。
可是,战争苦了谁呢?
赵旭之募得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苦工,还有看不见的尸骨。
大周的很多士兵们习惯的战争模式是这样的:约定时日决战,两军敲锣打鼓摆开阵势对垒,最出名的武士在阵前扬威耀武,大声夸耀着家族的光耀战史,辱骂对方首领,然后对方的高手会出阵前来要求单挑,两人使出各自绝技打上好一阵,双方的军队屏住呼吸在一旁观看,直到一方取得胜利,于是全军就士气大振,指挥官大旗一指:“冲啊!”然后嗷嗷冲上去与对方杀作一团,要不是把敌人冲垮砍掉,就是自己挨砍。
在曾经周师不指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柳辞现在很头疼,明知对面叫阵乃是欺自己粮草不足,士兵体能低下,还不能不出兵,那样会士气低下。
“哪来的二流文人写故事,两军打仗有那么打的吗?军队的士兵都信了,这仗还怎么打?”
柳辞举头望天,攻心攻将相巨擘他不怕,他怕的是百姓和普通士卒们中了攻心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