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城港,今日的天气稍稍暗淡一些,天空中就像是蒙着一层纱布一般。
根据在白塔城港传教的萨满们的说法,今天下午时分,可能会有一场小雨席卷这座海边城市,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雨水落下,总会干扰很多事情,比如城市废墟的清理,比如正在搭建的临时住宅区的工作,再比如悼念。
末日之战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周的时间,喧嚣的,激烈的战争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侥幸活下来的人民们甚至还会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或者必须给枕头底下放把枪,否则就无法安心入眠。当然,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伴随着战争的结束彻底消失,那些再也看不到的朋友,仿佛是在提醒人们,那场战争是真实存在的。
它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改变,以及度过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那么的惨重,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在清晨的墓园,在那还尚未散去的湿冷海雾中,穿着黑色衣服的市民们三三两两的站在新立的墓碑前。在雾气中的影子显得影影幢幢,不时有马车载着新的棺木驶入墓园,在马车身后,总会有一群伤人心跟随。
有来的人,有走的人,悲伤的气氛在这雾气中逸散着,让这方大地都仿佛充盈了思念的泪水。
马迪亚斯.肖尔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绅士帽,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捧着一束白色的鸠尾花。
他有很多朋友与下属,死在了末日之战中。但作为军情七处的主官,他却没有太多时间用于悼念逝者。
整个帝国境内在战后的详细伤亡报告还没有整理出来,因为死去的人太多了。和凭空损失了七分之一人口的联邦一样,帝国这边同样损失惨重。实际上,整个世界的所有文明都像是狠狠挨了一刀,这世界里几乎没有一座完好的城市,末日之战对艾泽拉斯造成的影响,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抚平。
所幸,这个世界熬过来了。
逝者已逝,但悲伤的生者还要继续前行。
肖尔站在阴霾的雾气中,他将手中的鸠尾花,放在自己眼前那新立的墓碑上。在他眼前,躺着一位军情七处的高阶刺客,他的所有亲人都死在了当初的北疆之战里,他孤身一人,却也没能逃过死亡的呼唤。
甚至在他死后,也只有肖尔和渺渺数人前来送别。
这样的牺牲者太多了,多到让人心碎。
“本,安心的去吧。”
肖尔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他站在墓碑前,他低声说:
“我们活下来了,整个世界活下来了...我找到了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继承你家族的姓氏,我会亲自培养他,就像是当初我培养你一样。”
“抱歉,本,我不是一个好老师,否则...否则你应该能活下来的。”
一阵微冷的风吹过,将肖尔的风衣边角吹起,他凝视着眼前的墓碑,他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肖尔将一枚古旧的硬币,放在了墓碑之上,然后转身离开。风吹动着他的躯体,肖尔忍不住将风衣裹得更紧,在这个微冷的清晨,这位刺客大师,似乎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而就在肖尔离开墓园的那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肖尔先生!肖尔先生?”
“嗯?”
肖尔扭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报童,正朝着他挥舞着手,那孩子背后背着一大包报纸,看样子是正在工作。而眼看着肖尔回过头,那报童急忙朝着肖尔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将一封信和一个黑色小袋子递给了肖尔,这脸颊上还泛着红晕的孩子解释到:
“刚才有位先生,让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您。”
说完,似乎是害怕肖尔不相信,这报童又说到:
“是真的!他向我描述了您的穿着,还让我在墓园门口等您。哦,对了,那个人穿的衣服和您一模一样...他的脸,好像...好像也和您一模一样。”
肖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伸手接过那封信和那个沉重的小袋子,然后拿出几枚硬币,对那报童说:
“好吧,小绅士,你做的不错,这是我给你的报酬,拿着吧。”
他将那硬币放入报童的手中,然后转身走入了一条背街巷中,在那里,一辆黑色的工程学轿车正在等着他。
肖尔坐入车的后座,对司机打了个手势,伴随着引擎声的低沉嗡鸣,这台在帝国还比较罕见的轿车,便驶入了刚刚清理完毕的第七大道中。
在微微的颠簸里,肖尔将那封信打开,那上面的字体他很熟悉,因为那就是他的字体。
这是另一个他,写给自己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