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问此话何意,便见谢承泽走到那户部小吏面前,指着捐银册不咸不淡道,“写,二皇子殿下谢承泽,捐银三十九两九钱九十九文。”
闻言,百官顿时一愣。
不多不少,只比四十两少了一文钱,成为了捐银最少者。
二皇子殿下,何时这么会做人了?
陈御史也有些惊讶,满脸狐疑地看着谢承泽。
虽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二皇子说小话,但罚半年俸禄,必然会影响到他一家老小的生活,陈御史肯定也是不愿意被罚那么多钱的。
但他没想到,此时出手帮助他的,不是素来怜民爱官的太子殿下,而是在他看来骄纵又蠢笨的二殿下。
谢承泽一笑,十分坦荡道,“陈大人为人清明,能拿出半年俸禄捐献给益州百姓,自是比那些‘家财万贯’却只捐百两之人更要怜民爱民,本殿又怎会在父皇面前诟病陈大人,那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亦损了自身的功德?”
他微微俯身,“既然捐银最少者已出,本殿身子还抱恙,便先行离去了,诸位请自便。”
说完,那纤瘦如柳的身躯便好似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他抬手轻抵唇部,如黛玉怜花一般病咳了两声,踏着略显虚浮的步伐离开了户部。
瞧着他纤弱的背影,百官不禁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二皇子在上朝时,确实说过身子抱恙。
百官不疑有假,毕竟二皇子上朝有多勤快努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下子告假好几天,可见病情十分严重,即便如此,他也强撑着病弱的身体上完了朝,甚至一直等大臣们捐完银子,替那捐银最少者抹去了污名,这才拖着病躯离去,很难不令人肃然起敬。
虽说二皇子有时候确实挺讨厌的,但起码在敬业上,令人无法诟病。
“也不知二殿下这是得了什么病,我记得以前,他就算是骑马摔断了腿,也绝不告假啊?”
“我看今日二殿下甚至主动将春闱一事让给太子,这放在以前,绝无可能啊?”
“嘶——莫不是大限将至,其行也善……”
“文兄,慎言,慎言啊——”
陈御史听着他们的话,视线不由落在了百官捐银册上,那最后一行的三十九两九钱九十九文。
二皇子殿下,大限将至了?
想到对方刚刚那一番带有几分真诚的言语,心情有些别扭的陈御史暗想,也罢,到底是承了二殿下的好意,他也应当登门拜谢,送点看望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