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夫人突然出声道:“万一呢?”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可不是仅仅一人之事,她赌不起,也不允许儿子为隔了房的大哥去冒险。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可此刻想起时,她仍是会心惊肉跳,威远侯府上百年的基业不能去担那样的风险。
江景辰紧跟着说道:“父亲位高权重难免会生出几分侥幸,但需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圣上慧眼,事关三千多万贯的贪污大案,但凡行错一步,必将招来灭顶之灾......我不愿父亲为难,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父亲不理解也就罢了,怎还好责怪于我?”
吴老夫人听得动容,眼眶不自觉泛起泪花,感叹道:“有子如此,你不知珍惜,却是甘愿为隔房兄长冒丢官之险,到底哪些个才是你最亲的人?”
不对啊!眼下要说的是十七万贯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了贪污案上了?嫡母这一口一个隔房兄长又是几个意思?
威远侯能够教训长子,却是不敢对母亲说教,当即缓和了些态度,回应道:“自然是您与我最亲,母亲莫要胡思乱想。”
江景辰眨巴着眼,怀着无比真诚开口道:“祖母,还有我,您放心,我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这世界上啊,只有您才是我最亲的人。”
威远侯听出了话里的挤兑,嘴角微微抽搐,欲言又止。
吴老夫人捏着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开怀笑道:“祖母知道,祖母都知道,这偌大的府里,也就只有你一人是真心疼祖母。”
这是暗指不孝?威远侯顿时心惊,急忙开口道:“是儿子不对,让母亲伤心了。”
吴老夫人暗中向长孙使了个眼色,见他不明其意,又暗中在他手掌上写下一字。
江景辰诧异于祖母见缝插针的功力,顺势开口道:“父亲既然让祖母伤心了,那就得想办法再讨祖母欢喜才行,咱们父子同朝为官,甚少在府中,祖母一人难免有些孤单,不如将吴家姑姑请来府上陪陪祖母吧。”
都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了,现在才来说孤单?
威远侯想起先前长子提过的事情,瞬间明白那位“吴家姑姑”是身份,真要是将人请了来,再想送走可就难了。
吴老夫人见儿子不答话,再次在长孙手掌写下两字。
江景辰面露狐疑,却见祖母微微点头,心思急转之后,再次开口道:“父亲若是不便出面,就由我来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