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延昌老脸似熟透的果子,羞愤交加之下,大袖再挥,干脆扭头,不去看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神。
“从何时开始,你之言语,软如棉,利如刀,每每刺人心肺,实在是要气死个人!”
“先生不答,想来也是觉得无有颜面,可又不得不如此。大抵是以边境百姓为借口,抛开个人荣辱,是也不是?”
江景辰言语淡淡,又带着几分嘲弄。
庄延昌只觉得脸上燥热无比,心中愤怒不减,冷哼道:“你这般羞辱老朽,还要念什么恩义,干脆提刀前来,一刀杀了干脆。”
“多少还是要念着些先生的好,故而不行忘恩负义之举。”
江景辰摇了摇头,紧跟着说道:“可先生这般,使我心中总有不忿,既无打杀之意,那只能以言语相讥,不痛不痒之举,先生何必恼怒。”
庄延昌气极反笑,冷哼道:“君子可杀,不可辱。你若一直这般,倒不如给老朽个痛快。”
“何至于如此?”
江景辰幽幽一声长叹,无奈道:“倘若我真被先生激怒,起了杀心,先生真的甘愿赴死吗?”
庄延昌毫不犹豫回答道:“当然!”
仅此二字,此后便再无言语。
如此,可见其态度,或许不畏死,但显然不是不怕死。
场面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江景辰想了想,开口道:“此番我应先生所求,但即便是天大的恩情,也终有消耗完那日,望先生好自为之,千万莫要以为我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庄延昌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老朽从未将你当做良善之辈。”
江景辰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多言,留下一句“明早出发”,之后便起身离开大堂。
世间之人,有善恶之分,无关乎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
坊间有猎户趁夜翻墙,一把猎刀灭杀了一家十几口,老幼妇孺皆不放过。
百姓纷纷言其凶残,是个缺了心肝的恶人,合该施以凌迟。
孰不知猎户此举只为报杀父、亡母、破家之仇。
你道他心狠手辣,不肯只诛元凶首恶,连老幼妇孺都要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