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梁夫人身为妇女却见识丰富的道:“我有一疑问,小高可知家父当时不得已为之的大十钱法度?”
高明当仁不让的道:“非但知,且小侄敢说,当世除了老蔡相公本人之外,没人比我更知大十钱。”
梁夫人笑道:“好大的口气,那便考教考教小子。”
高明哈哈一笑道:“婶娘,说好的午饭呢?”
梁夫人脸一红,却不依道:“还早呢,你便说说当十大钱政策的背景?”
“没铜。”高明摊手道。
梁夫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击掌赞道:“说的好,亦如小子领军出阵破二龙山一般的简单直接,其实当年关于这政策,朝廷行走者学富五车不乏,却没几人真懂内核,即使有,解释起来也婆婆妈妈长篇大论,让人云里雾里。”
顿了顿,梁夫人忍不住的欢喜,起身拉着小高的手去了外面兰亭,坐着乘凉道:“何故当十,只有三铜尔。妙,妙,妙,贤侄真是个妙人。怎的这么晚才见?”
高明神色古怪的道:“所以早见到的话你打算干啥?”
梁夫人脸一红,转而道:“小子真乃旷世之才,明知我家大人大十钱政策之难,却迎难而上,我听说你乃是主动请命,要前往江州广宁监做事?”
高明点头道:“是,我主动的。”
梁夫人叹道:“难得,你果然不是个泛泛而谈之辈,这便圆了你‘位卑未敢忘忧国’之说,知行合一者将来必成大器。这样雷厉风行迎难上的作风,我只在王安石身上,以及我家老大人身上看到过。”
小主,
“……”
高明神色古怪的寻思:少爷我最大的志向就是把你家大人当BOSS刷了,拿走他的声望、装备、政治运数。这和夺舍差不多了,结果你这美人还一个劲的夸奖我呢?
当然想这么想。
但高明也得准备好:万一这女人也是废油的灯呢?万一她也在一边夸奖少爷,一边寻思怎么整倒高俅老儿呢?
这样一想,高明也就没什么内疚感了,嘿嘿。
“小子。”梁夫人又微笑着。
“小子在。”高明低头。
梁夫人道:“你位卑未敢忘忧国之心,着实惊到我了。但迎难上任江州,你可知江州知州是我家弟弟?”
高明故意装作不知,大惊失色道:“什么?”
梁夫人苦笑道:“现在知道难了,那人从小专横的没边,无法无天,小子你在江州做事,第一要务,就是处理好与蔡小九之间的关系。”
高明装作为难的姿态来道:“若处理不好呢?”
“若处理不好……”
梁夫人也着难了起来。
但考虑到爹爹当时的忧心程度,叹息道:“钱政之弊,若不理清则国危矣。我朝无数宗室子弟,每年官俸、给薪、炭费等支耗无度,冗官之弊,雷厉风行如王安石相公者又能奈何?禁军八十万,厢军百万之众,年军费超七千万贯之巨,现在最大的财政来源江南又如此糜烂,西北看似安稳实则大危,下次宋夏之战虽不知何时来到……”
顿了顿梁夫人道:“当今天下,少有愿听我一妇道人家说教者,小子倒是有趣,既如此,你都叫我婶娘了,都怀着位卑未敢忘忧国心思,那便反他一反,若蔡九不智,你便替我这做姐姐的管教他,没事,放心抽便是了,到时候让你梁世叔出面调解,再不行,我写信给我家大人为你说话。”
这便是来见她的最终目的,到此高明果断抱拳道:“收到。小侄事忙,饭就不吃了,下次再来……应该是去东京拜会婶娘了。”
言罢,就扭头走掉。
“你……”
梁夫人真是想不到这家伙是这样一个人。
市侩得如此丧心病狂真的好吗?
换个人这么没礼貌,真要将其恨出屎来,但一想这小子的过往,现在人家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此梁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