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钱,但我怕劳动,每年割麦子栽稻都要掉层皮!”
“我家没地,原本是有的,给旁人种了,谁能挣钱谁种地?”
“老水,不待这样,进门就磕头,谁爱得了?”
“来,水老板,你坐,老杨是你们那儿人,他啥样,你比我清楚,别介意!”
“没事,他老没正经,茶壶去个把子,就剩下这张嘴了!妹子,你家也不容易,一个人带俩孩子,多亏他们长大了,还省些心!”水曲柳总感到哪点儿不对,但说不出来。
“你错了,水老板,你看看张峰,人家催着要过门,可就是手头有些紧,先让他妹走,明年再说他的事,孩子大了有大的烦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原本是不同意我家英子出门的,可架不住老杨这样破嘴,说死说活,非说你家有钱,说英子过去,受不了罪!我才勉强……你家儿子咋成这样?”
“小时候生病,打错了针,要不能成这样?”
“趁年轻,咋不再生一个?”胡沁芳问。
“生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我怕我家英子会……如果不成,水老板你别怪老杨,他尽力了!新社会,新国家,新姻缘,谁也没办法,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不成,就当爷俩来三木玩一趟的!”
“说的是!”水曲柳心凉半截,心中的怀疑却荡然无存了。
马菊奇怪,李宜忠又投资,又是儿子婚事,哪来这么多钱?竟然把借她的五千块钱,一分不差还了,这让她高看李宜忠一眼,就冲这点儿,他比那几个货色要强,贪色不迷,吃酒不醉,乃男人最高境界,情归情,意归意,她哪里知道:这是李宜忠计划的一部分,李宜忠在她这里一共借了两笔钱,一笔五千,另一笔一万,其实都是自己的,她却说五千是自己的,一万是别人的,李宜忠先从汪凤楠那儿拿了两千,李红旗又给他两千,他自己挤出些,已经尽最大力还了,马菊给他说过:她认识门图江,在了望哨那里,门图江底细他不清楚,但这个人能量很大到是真的。
从马菊那里出来,心不是舒畅,而是拧巴。他不知道怎么和李红霞谈有关孩子的事,难以启齿,但又不能不说,让孩子去说,不合适,他用手抚一把老脸,豁出去了,这事晚说不会早说,临渴掘井,怕一切都来及,天冒着丝丝凉气,距离那个年已经不远了,过了年,天一开暖,那孩子就会呱呱坠地,到那时一切都晚了,但这口不张,汪凤楠那儿新钻的窟窿没法子填,自己又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他象陀螺在路上旋转,冷风就如刀刮脸。
胡乔这家伙是跌福窝里,憋了这些年,女人真到了自己被窝里,反而暂时不行了,是吓的?软软象面条,男人没有硬通货,女人就会生出异心,好在李红霞经验老道,教他是教会了,偏偏正在兴头上,一次次让李红霞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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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乔,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怎么不是?不是能有这个?”
“我看你就是蜡样银枪头!”
“不是!这是那些年憋的,调理调理兴许就行了,三月不练手生,三年不练就忘了规程,给我点时间,一准行!”胡乔羞愧难当,练很重要,胡乔说到后来居然做到了,这下李红霞心就瓷实了,象虎,趴在那儿,舔着意犹未尽的嘴巴,呼酣发困,意犹绵绵,任由寒风呼号,躲在穷家破堰里,独享兴爱,男人东一头西一头狂奔,他在挣钱嘞,有人斜视胡乔,眼神里有异,“一双标致的破鞋,胡乔这个憨娃,靸不靸得住?”人们拭目以待。
疯言疯语在那个冬天,荡漾在胡家圩子。
“这顶帽子什么色?不大不小正好戴头上!”
“绿的,像麦子,绿油油,还放光嘞!”
诸如此类的话,胡乔听了跟没听一样,瞎种,你们懂个屁,居然有个比胡乔还老的光棍,居然腆着脸说,“没出息,我八辈子娶不下媳妇也不要这样的!”哼!做梦吃屁干,你想要,要得着吗?胡乔耸耸肩:李红霞就是好!生活有滋味,胡乔体验到了,他本身就是厚道人,不与人争一时之长短,他在一见到李红霞那一刻,就喜欢上了,无论过往,贱卖名声,低低头,他赚了,赚大发了,没有这贱婆娘,他就没有未来。
若干年后,胡乔仰躺在沙发,伏仰自得,儿孙满堂的他,夫复何求?一家变三家,一串子孙争抢叫他“老爹”,“呀,你都有白头发了!”“这有什么稀奇的?你我都老了!”李红霞推开他的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和你过一辈子!”她吐一口气,“几十年了,这心还没拧巴过来?还想着你的北爷?人家想不想你?”“要你管?我就是想了,你怎么我?”她的手插进他手里,“真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