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毫无征兆天就漏了,下得唏哩哗啦,只有闪一道道如同金蛇狂舞,没有听到雷声,雨却海海漫漫下起来,打在金属屋顶上,象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夜半,不!准确说是大半夜,隐约有鸡在叫,天地苍茫,只有雨声淅沥,邓世光翻个身,一脚踹在嵇秀梅屁股上,光滑如同磨刀石,但柔软象新弄的缎子被,这时,王二麻子的葫芦心又上来,象条饿扁的蛇,从这头撅着屁股,往那头拱。
“邓世光你不作死就不会死!”嵇氏声音叱咤。
“死就死虬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就是个无赖!不怕雷劈死你?”
“与其这么人不人鬼不鬼过着,还不如死了散虬!”手就放肆在女人身上扇风点火,也想点燃自己,让自己在消魂中一击而就,让憋屈如浊水喷溅。
无奈三次努力,均以失败告终,他喘着粗气,骂骂咧咧,“他妈妈的,这成啥了?我还不信了,我就这么憋出毛病来了?”心在抓狂,人累得像大狗熊,哈哈喘气,一身虚汗!
“行啦,不要折腾了!天亮滚蛋!”嵇氏一身斜火,推他一把。
“哼哼!你说了不算,人不留人天留人!”挨着吧,挨到天亮也许就行了,一身汗臭,有些熏人。
夜是何等荒唐,它以大幕遮罩的方式,把一些最原始的罪恶深埋。昼又是何等的光明磊落,它亲手揭开大幕,让一切无处遁形,暴露在阳光下,人从兽变回来,是天时在发号施令,天大亮时,雨停了,羞羞答答从屋檐树上还在滴水,阳光已经以疗伤的方式,在抚慰世界的阵痛,它七彩斑澜,借助水停顿的波光,把乍长乍短的光摇曳。
“起!吃完早饭,滚犊子!”嵇氏穿衣而起,这一觉睡得并不舒畅,邓世光后小半夜,象猪一样呢喃拱火,最终累个半死,晨鸟在啁啾。
“好!我滚,但……”
“早给你准备下了,这趟你回去,好好种地,稻栽下,你可再来!”
邓世光喜忧参半,踏上了归途。
天再黑之前,他带着小娃回到家里,一把铁疙瘩锁锁了三天门,邓世连在新宅上盖下东屋三间,主屋的地方还在长草,他象只没头苍蝇,整天东游西荡,爱喝个酒,喜欢吹个小牛。
有人拾掇他,“世连,你心咋这么大呢?不怕嵇秀铃跟别人跑了?”
“咋会?跟我嫂子去的,我放心!”
别人拿他开涮,他当了真,只是至今主屋还没有盖,他也不敢往深里提,好好的醋,他不想做馊。主屋位置上长满半人高野草,他也懒得管,偶尔看一眼,会深深皱眉,那个愁,那个苦,比黄莲都涩,他力量不够,看别人发家致富,他不是不想,而是不动,心象双手扎煞,不知从何处下手,他总在患得患失之间挣扎,纠结时间太长,终于还是没有行动,这会儿他又喝得晕晕乎乎,方向模糊,东游西荡,居然转到他哥家,“咦?有戏!我哥回来,居然不吱一声,这么不厚道!”大门上有条垂直的缝,他小跑几步,想去推,居然没推动,就后撤了身子,象狼叫起来,“哥!哥!你几时回来的?开门!有点儿事问你!”他在门上拍两下。
“是世连?天都黑啦,你不回家,游荡个甚?”邓世光丢下大扫帚,走过去开门。
门栓一拉,“你干啥?使那么大劲?不怕把门板震裂?我咋说你呢?就欢喝得栽头棒脑,不怕出啥事?”
“哥,你要理解我,你有嫂子,我有何人?这趟去,有没有把我的事落实下来?”
“你的啥事?”
“哎,哥,我发现你对我这事,不上心呀?我快三十了,几年几的事,如果我这事成了,我们既是兄弟又是连襟,咱这是不是被窝打拳,没有外手?”
“你别做梦啦!吃不着五谷,还想六味,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象小跟班跟着姚春铃吗?她虽逃回娘家,那头离了忙吗?人家对你有那意思吗?嵇秀铃有主啦,你就别惦记啦!”
“哥!哥!你别顾着往里,你说的是真的?这不反了吗?还有没有王法?还守不守规矩?噢,吃我邓家饭,喝我邓家水,现在长大了,要身一变,就不认识人了?这可不行!哥,你给我划个道:我倒要问问她:长没长心?要不就把这些年我们付出的吐出来!不能这么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