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说着话,怂人李建木气势汹汹拎把石刀来,这是要砍人,还是给自己壮胆,“李建良,你到底安了什么心?这么使坏?你儿子小普没有完成的任务,你要接着来?要是子北有啥三长两短,我杀你全家!”话说得那叫一个狠。
“二哥,你说这叫甚话?我有害子北之意?至于小普用大粪勺子刨过他,那纯粹是小孩子胡闹,再说,小普也早死了,你想咋样?”李建良也生起气来。
“二大兮,不管咋说:我们今天是救了李子北,我们几个要不拉他打牌,按照惯例,他今天没准就……”李金侠听不下去了。
“胡扯!他是吉人自有天相,他用得着你救?你咋不说毛小岚是你从城里找来的?”我是何等让李建木骄傲呀,脚壳埌里那点儿与人有异的不一样,都能被我父亲翻出来显人。
“都一边去,扯什么玩犊子?还是想想这面墙怎么办吧?子北,今晚大胆睡,它倒不了。”李建松红口白牙这么说,“底面敦实,上面没问题,之所以里面有大土掉下,是墙基下挫时的一种扭曲。”
“死大葱(松),你是知古老道经?你咋任何事都知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以为李百通鬼魂附你身上了,什么牙长(读chang音)话敢说,子北,别听你大爷胡说,床腾一边睡!”朱九红嘴快如刀。
我妈林兰香则眼睛爬叉立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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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怂了的时候,众人就散了,七嘴八舌。
“小灾气,没事的,子北,它不影响你大展鸿图。”李建松拍拍我,扭头向李建良,“老二,今天把巷口拾利索些,别到处堆些杂物,不利于排水,你呀,走吧,拿个刀吓唬谁?说大话,使小钱,你真敢杀老二全家?”李建松拍李建木,李建木成了木雕泥塑,“子北,给你大带家,刀拿下来,年底还得切猪肉,要是剁顿了,没有十块钱,你买不来刀!”
一场由雨闹的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时,李建辉夫妇回到贾家沟,我们促膝长谈三个小时,最后,我搬进他家老东屋去住了。他亲临现场看了一眼,用手推推西墙,它纹丝不动,结论就和李建松的一样,一直到1983年深秋来临,那堵墙才放倒,并且用了水浇,没用人请,李建良不顾别人劝,参加了整个劳动。良心铺就的路,就是结实耐走。
在规划未来的路上,李建辉主张我回校,而我因为考了淮水地区第三名,所以,我选择了去当市合同教师,一则彰显咱们男儿有志气,东方不亮西方亮,另一则是家庭需要我扛起更重责任,也就是从那一年,19岁的我,成了老师,至于隐形原因不难猜出:我不想和毛小岚有任何挂葛。
对于我的选择,许多人不解,母亲则释然:重整河山待后生,积聚力量,为未来准备着,我妈从那一年起,每年都要喂三头大肥猪,一喂一年,年底前后就卖,除过借我大兮的猪本钱,全部放在我大兮手里,这是我不知道的事,由于我醉心于写小说,因为要出人头地,必须仰一技之长。
合同教师是个软替子,除过公办,我们上面还民办,他们没有年龄上的优势,但每年全乡都有五六名民办转正,据说:民办转完了,就是市合同,所以希望埋在这里,我们下面又分几类:县合同;乡合同;临时代课(简称:临代!),这几类教师,良莠不齐,文化层次就千差万别,我们属于最新鲜血液,通常,我们会被放到最重要的岗位上,即挑大梁,那时到手的工资,那叫一个可怜,一共是25元,所谓美其名曰的老师,一天挣不来一块钱,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但我妈和许多人常说:人要熬,井要淘!我们付最壮美的青春,回报却极其可怜,那时间,工地上拎布兜的建筑小工,一天可以挣三块,初中没上完的李子华,一个劲卖S盖子,一天挣15块,容易得很,李红旗挣得更多。
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虽然拥有很高文化,却没有进行过岗前培训,仅靠一本无锡教案,摸索着前进,不知道怎样把自己的知识向学生传授,这是我们的硬伤,就像抗日战争中,那些学生娃一样,仅凭抗日热情,就上了战场,不仅不会使用各种武器,还不知道怎样躲避敌人的炮弹以及横扫过来,很容易夺命的子弹,用青春和热血,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我们背动的且违心地去接受安排,热情和青春被时光耗尽,最终才明白:我们走上一条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