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治所魏州。
大将军府内,议事厅里按位置坐满了谋士、武将。此时大厅里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等着帅案之后那身高九尺,穿着一身镔铁铠甲、头戴镔铁头盔,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大汉发声。此人便是当今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杜世充,字浩威,官拜前朝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他是前朝遗臣,现在做为河北道及东北一带的实际掌控人。
“各位,信使回报。当初偷袭失利,以然失了先手。如今这苇泽关,关险城高,进攻道路狭窄,大型攻城器械使用不上,这快一个月来,唯有以大量士兵的伤亡来换取守城士兵的伤亡和疲累,以期能找到突破口,可时至今日,仍然没有破关之良策……今日召大家来好好计议一下,看能否找到破关之策?”
杜世充不急不缓的讲出召集众人议事的主题,在他那张粗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那长久居于上位者的威压还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大将军,既然苇泽关一时难以攻破,倒不如在黄河一线的进攻由虚转实,只要能击破黄河一线,在河南占据一片地方。这对于炎朝来说,要比现在的压力大上十倍不止,这样一来,炎朝将无兵可派增援苇泽关,这给攻破苇泽关会减少不小压力,一但破关,那便可以先稳定住河南战线,这时当以最先拟定晋陕战略展开战局。”
杜世充麾下谋士有“空谷山人”之称的徐百机,字空谷。站了起来建议道:“河南于炎朝来说,那是必争之地,古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一说。如果河南丢失大部而危及陕境,这在天下士人的心中,对于炎朝统治的合法性就会产生质疑。大将军,他炎朝刚立朝三载而中原危,这天命不归赵氏,天下士人的悠悠之口,可不好堵住。当然这河南一旦打起来,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在这大战的同时,大将军可严令魏超将军寻找战机,限期夺关。”
杜世充麾下另一谋士,河北豪族苟家家主,苟正奇,字明镜。他在杜世充麾下主掌财政,熟悉后勤。当然,他在军事谋略方面也是有过人之处。不掌财政,不熟悉后勤是不知米粮之珍贵的,这才平静了不到四年的时间里,以河北及东北一地,这几年的粮食也才有了些许盈余,对于这次的用兵,他是一直抱谨慎态度的。在听了徐百机的话后,便坐不住了,站起来对着杜世充抱了抱拳。
“大将军,如今苇泽关奇袭破关已然行不通,也只能是强攻罢了。但苇泽关道路狭窄,大军摆不开,于我军攻击不利,只怕破关日期甚远。但如果现在在黄河一线强攻,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才适合?兵力过少,不足以攻城掠地。兵力过多,对于我们的后勤压力是非常大,并且我们的粮草还准备的不是很充足,对于这样的战事要持续多长时间,我想大家心里也是没底的吧?并且我方在两面主攻,这本身对于我方来说是不利的。故此,我建议大将军还是按照最初的进攻方略为上。虽破关之期难以预测,但对于财政和后勤压力将减少很多。”
杜世充听罢,面有不豫之色,他略思考一刻便摆手让苟正奇坐下,又询问了其他谋士、武将的看法后,便让他们散去了。
傍晚时,大将军府内室,灯火通明。
杜世充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面色一反在大厅里的稳重、不形于色,阴沉着脸看着书案上的密信。他的下首坐着他的三个儿子:长子杜威、次子杜彪、小儿子杜猛。以及名为朱世杰,字德彰的清矍老人,还有徐百机、苟正明等另外几位谋士。
“咳咳,这次商议中原攻略之事,明镜也提出了一些务实的问题。但我们现在不能只看到他所说的困难,这些困难我相信只是暂时的,并且我们一旦攻破黄河一线,倒时可以“以战养战”嘛。”杜世充口气略有不悦的说道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一位面容清矍,留着三络长须的年约六旬的老者说道:“德彰兄,对于此战,何以教我?
被杜世充称为德彰的老者听了后,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略作思考后,说道:“大将军,以我之见,目前对于我方来说,在这个时侯发动攻势才是最有利的。炎朝逆党,如今内有天灾匪患,外有胡人寇边,正是焦头烂额之时。纵然他有百万之兵,可除去抗胡戌边、剿匪的兵力后,现在能与我方作战之兵可不多了。而我河北之地,现地广人多,这几年的平静期,大将军收拢流民超百万之众。于民,休养生息。于政,清廉治政,虽然时日尚短,但府库却是逐年丰盈。”
名叫德彰的老人说道这里,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便又接着道:“当然,我也想大将军有更多时间来准备的更充足一些,但是,时不我待啊!……各位都知道,如果再有几年时间的平静期,等到那炎朝逆党理清内政,除掉匪患,那么他们就会挥着大刀朝我们河北劈来,到那时,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拼?虽然我们的地盘不小,人口也多,物产也还丰富,可我们在发展的同时。他们也在发展,以大将军所占地盘的面积,是不能和中原之地相比的,各种资源也与中原没有可比性。我们这里终究是穷山恶水之地啊!各位,时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