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只能靠采集野菜或者抓一些小鱼小虾来维持生命,但流民何其多也,即便是这玩意也都被人抢完了。
由于缺乏营养,杨家老大患了严重的水肿,本就不太方便的腿脚这下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斜靠在洞壁上冲着父亲和弟弟咧嘴一笑,浮肿的眼皮子也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隙,随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肥,油水大。”
杨家老大秉性纯良,他天真的将自己浮肿的身体和发膘的猪羊联想到一块去了。
杨老汉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心疼不已,天底下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看着对方病入膏肓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作为父亲的最大悲哀。
他暗自下了决心,反正自己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硬挺着也是拖累别人,不如干脆自行了结,用这副躯壳给儿女当养料,这样的话他们就更有希望在这世道活下去。
只是自己一副年迈之躯,身上的肉肯定也是极老,也不知道囡囡能不能咬动。
夜里,杨老汉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娃娃后眼中满是担忧,后者的小脸有些干瘪,这两天都不怎么哭了。
他摸了摸怀中后突然有些释怀的笑了笑,那里藏着一柄锋利的小刀,是自己多年的老伙计。
杨老汉平时兼职骟猪,这把刀子乃是老伴当年用自己嫁妆打的,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老头琢磨着,等天亮了便拿这刀子出去找人看能不能换点粮食,哪怕只有一两斤麸子都行,自己死前好歹让儿女们活得像个人样。
这胡思乱想之中他便沉沉睡去,直至被儿媳惊恐的尖叫声惊醒。
杨家老大死了。
于昨夜用瓷片割开了自己的血管,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任自己的血液流进。
杨家人大哭了一阵,但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哭也是需要体力的,他们并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浪费。
晌午,儿媳妇将一盆香喷喷的肉块放在地上,杨老汉和二儿子神情恍惚,三人的目光都有些躲闪,不敢与别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