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这会儿,陆斌已经支撑不住,迫不及待想要找块好眠的地方休憩一会儿。
如果有杯热水喝,那便最好不过。
他这样想着,已然钻入这被开采出来一片空旷之所,正如赵月姑所言,此处被掘的干净,地上又铺着一层或枯黄,或翠绿的竹叶,远处有一条溪流潺潺,水流顺青石而下,溅落之声既清脆又涤荡心灵。
本想就这么走到水边饮水,虽然这是生水,可前世看过一些书,说是活水就是浑浊也无妨碍,况且这又是古代。
不过,他习惯性四处张望了一下,又见到一年纪颇大,身形微瘦,身穿儒生服饰,有一缕长髯的中年老男人。
正他端坐于一堆篝火之前,篝火架子上煮着一壶茶,他本人手中则捧着一竹筒,竹筒之中冒着腾腾热气。
此人悠然的品茶赏景,加之他此时这一副人来不觉扰,人去不觉闲的淡然平静之态,差点让陆斌都以为自己是见到了那种传说中的真正隐士。
不过陆斌嘛,他向来是个脸皮厚的掩饰不掩饰什么的其实不重要,他觉得以自己这孩童身份讨一杯热茶喝了应当是唾手可得。
小跑几步,进到这中年人的跟前,二话不说,直接做了一个十分不规范的见礼“小子见过先生,敢问先生大名?”
“我姓王,名…”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先生之名,呃……我只听了个姓,便觉得振聋发聩,似曾相识!想必一定是居住于梁松山之上专注于学问二字的隐士高人,像您这种大贤,一定深埋于道理之中,求先圣之道,不舍昼夜,偶有文字留于儒生之间,也一定让千人追捧万人敬仰……”
“可我还没说名字呢!”
“不必说名字!您这样的闲人求的是高雅求的是淡然,高洁之品行已经深埋在您隐居深山,埋首经义的行为之中,论及传承先圣衣钵,您定然走在只想着功名利禄的那些人更前面,所以那些俗里俗气的名声钱财之类,我不会提,您也不想提。”
“慢着!虽然钱我真的无所谓,但是名声,也就是你说的俗名,我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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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如我所料……啊?”
“而且,你这惫懒小子,其实根本没打算认识我,对吧?”
“呃……”
“真是无礼,把手伸过来!”
陆斌不敢违抗一名成年人,关键是自己跑得太快,柯叔叔离得又远,只好把小手递了过去。
眼前这王先生毫不客气,从背后掏出一根自制的竹尺,啪!啪!啪!就是三下,不轻不重,既有告诫之意,又不伤人。
这位王先生在打完人之后又摸出了一个竹筒,站起身子去往水边清洗了一番之后又递给陆斌。
“嘴唇都是干的,一早便看出来,你是想讨热茶喝,直说便是,小小年纪哪儿学的那些奉迎的话?自己倒茶!还想着老夫给你倒?”
(ps:年纪相差较大的年长者对于年幼者可自称老夫,有时候甚至可以叔叔对侄子自称老夫。)
“不敢,不敢,小子乃是安陆州陆家子弟,敢问先生是?”陆斌充满恶意,他觉得这王老头来头肯定大不了,毕竟他这身长衫都洗得发白,刚才说不在意钱财,百分百是在骗人!
“老夫乃弘治十二年二甲进士,观政工部,曾任刑部主事,兵部武选司主事,贵州龙场驿丞,现任吏部考功郎中,南京太仆寺少卿,家系浙江余姚王氏,名曰守仁,字伯安。”
事实上当陆斌听第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慌了,这家伙怎么报履历跟报菜名一样,没完没了?
而最后听到一句:名曰守仁,字伯安。的时候,陆斌只觉得脑袋中轰然一声炸响,仿若有一声惊雷闪过,只把他劈的呆立当场。
口中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他母亲的,阳明先生!这可是湖北,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回乡探亲,途经此地,还有,手再伸过来,小小年纪又是璞玉天成,在哪儿学的口吐成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