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撑开双臂,像飞翔一样,用手拂过众人身体。
或额角,或发梢,或肩膀,或手掌……
娥渡丽跑出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把短刀,胳膊上挂着短弓。
地上散落的柏叶和松枝,已经有些干瘪。
遗落在地上的破衣烂衫,血迹斑斑。
周遭山坳原本葱郁的林木花草,早已残破不堪。
娥渡丽,是一个极为喜欢干净的女孩子。
她很勤快的给自己换洗衣服,主要是他也喜欢。
有时候看见自己下衣上有上血迹了,就伏在河里洗上半天。
只要流血,立马偷偷地躺倒在自己的帐篷里,紧张的要命。
小主,
“要死了,要死了,血要流光了!可我舍不得他呀!”
可是,今天她已经顾不上收拾自己了。
擦破的手臂,划破的衣服,还有阿格玛的血……
娥渡丽,突然之间,就像被施了神咒一般,定在了原地。
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大魔王!
他六七岁的时候,总要自己背他到小河边。
他得接受全族一众同伴像模像样的贺拜,而偏偏要自己仔细在后面扶着。
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他的影子。
他带领着整个部落的一群小孩,追着族里和族外的一切活物,嗷嗷直叫。
狗憎人嫌,就这么说的他。
可,她愿意依着他。
他,就是一个活阎王,她的活阎王!
他,老是要这要那,老是找她麻烦,老是拉着她东奔西跑,老是给她讲奇奇怪怪的话,老是……。
然后,就会咣当一下躺在地上,就自顾自睡着了。
那时候,自己就要让胡图鲁背着他,还要小心防着磕了碰了,末了得侍候他到家继续睡觉。
他呀,已经是她的命啊!
可他已经死啦!
就在自己看不见的远处,等着自己吧。
可是,今天,这个大魔王,这个活阎王,竟然张着双臂、神气活现地出现了。
还,还,带领着一大群活物,活物啊……
“胡……布……阿……”
她在叫着,可惜无人应答,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
她,感觉世界上什么都不在了,只有他。
“姑娘,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你好!”
他,缓缓的走近身来。
亮亮的眼睛瞅着她,目光中含着些许疼爱。
他的嗓音,像秋天的风一样,清亮而有力。
她,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你……你……是你吗?”
娥渡丽终于壮起胆子来,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他一句。
“我?是我啊!”
“你,你去哪里?”
娥渡丽莫名其妙脱口问道。
其实,她是问他死了这么久,去哪里了。
她,有好多话要问。
可,现在,死或者不死,她自己都糊涂了。
他,咧了一下嘴巴,微微笑了,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好一会儿才说了话。
“我也还不知道。”
“地方很远吗?”
“很远,非常遥远。”
他仔细的想想,然后又仔细地看着她。
娥渡丽,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
生怕,他又没有了。
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好多,因为某人的记忆也在慢慢复苏。
尽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还有认识这么多的人。
这,还是他的前世吗?
或者,仅仅是一场梦?
“阿妈!阿妈!阿妈!……”
身旁突然传来儿子的声音,惊天动地。
王蔻,猛地睁开了眼睛……
陀太峪,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