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蠢,都是某个大世家的代表,未来的家主。
赵丰这是有意在提拔顾温其在府中的地位。
顾温表露出极其惊喜神色,又是一番低头弯腰道谢,随后才转身离开。
当他踏出大堂,已经无人能看到他面容时,脸上的一切情绪完全消失,微风撩起发丝,幽深的黑色眸光透露出一丝丝不屑。
身后的奢靡与欢声笑语,不过是一场幻梦。当边军的粮饷彻底被沿路大大小小官吏吞没,当守城的郡兵需要依靠与土匪买卖开城劫掠费发军饷,当乡下的团勇彻底沦为土匪过活。
当大乾一切原本维持秩序的武力机器彻底瘫痪,就是它灭亡的时候。
而根据顾温所知,以上基本都实现了,所以很快了。
这不是超凡力量能够解决的,矛盾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叛乱,除非赵家能把所有人杀了。
只有郁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从那道素黑的背影心念中,看到了金戈铁马,看到了乱世将至,看到了一个凡夫俗子对于乱世的笃定。
可如今大乾是有一位道君皇帝的,一位真君级别的大能。
她越发感觉到顾温的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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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门口。
顾温舀了一勺井水送入口中,入口清凉甘甜,命格并没有反应。
但体内的真气竟然变得活跃起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灵气,难怪这么多大户对于“甜水井”趋之若鹜。
如果不是赵丰身为皇子,恐怕自己也不可能把这种好东西握在手中。看来这座汴京有很多东西是我所不知道的,那些稀疏平常的事物,或许存在着某种神异之处。
而这些世家大族就像垄断知识一样,连顾温守了水井三年,也只是成为一个水夫头头。没有修行之法,想破脑袋也用不了。
只是天髓并非灵气,于我用处不大。
“抬进去吧。”
他带着两个水房健夫将大约半人高的木桶抬入王府,期间过一处比较高的台阶,一人踩空整个木桶开倾斜,顾温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偌大的木桶直接被摆正。
虽然并非举起来,只是帮忙托举了一下,但一桶水也有一百斤重。顾温只是轻轻一抬,颇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两名水夫因错误而满头大汗,连连告罪,却丝毫没注意到有些超乎常人的力量。
“继续走吧。”
顾温没有过多计较,让水夫继续往里走,而他握了握拳头,回忆刚刚的感觉。
修行并没有让他飞天遁地,但其好处却实实在在作用到身体上。只是这种自然而然的变强,多少让人难以察觉,有点措不及防。
以后得注意。
大堂内,两名水夫将水桶搬入其中,原本热闹的交谈声顿时安静下来。
随着水夫的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顾温身上,而这些目光也随之他将里边的水用瓷碗呈上去转移。
郁华指尖点水,一缕细微的灵气波动挑动碗中水面,沉吟半响。由于斗笠的缘故,外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幻,顾温初入修行也没办法通过细微的波动判断她在干什么。
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极高的素养,遮掩面容作用比这种素养还大,外人连察言观色的机会都没有,但不是谁都能用。
走街上容易被抓,上位者怕被冒充,恐怕也就仙家能够这么玩。
郁华问道:“顾温,这口井在哪里?”
“龙桥水房,龙泉井。”顾温回答。
最好的井,自然要直接被王府掌控。
一旁的赵丰不放弃任何搭话的机会,也说道:“龙桥最初就是因为这口井水出名的,用龙泉水制作的饭菜都有一种别样的风味。我便是发现龙泉不凡,设立水房,缔造了这汴京天上人间。”
然而这是顾温当年编造出来的,大乾第一例营销成功案例。而且龙桥本身就是非常繁荣的商业街,只是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成了第一。
用来做菜的独特味道自然没有,龙泉井确实好喝,可与油盐一混,鬼知道什么味道。
顾温扯了扯嘴角,但并没有揭穿赵丰,他能理解一个舔狗急于表现自己。
‘这个傻帽连手底下人编的东西都不知道,果然舔狗都是大脑通直肠,用来拉屎的。’
郁华耳边听闻粗鄙之语,却不见生气,反而忍不住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