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去了接近40年,但是对这些当时的亲历者们来说,一切又都是那样记忆犹新。
苏尔特元帅并不像塔列朗那样惬意,虽然他是从大革命时代当中崛起,最终成为元帅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立场已经不同,作为一位军人、作为法兰西此时最有威望的元帅之一,他本能地反感这种暴民和叛乱。
“奥尔良公爵已经不顾一切了,他这样做是在摧毁他自己的根基。试问就算他赢了,成了国王,那别人不能以同样的招数来推翻他吗?”他冷冷地说。
“我倒是欣赏他的这番决绝。”塔列朗冷笑着说,“只有赢家才能够良心发现,忏悔之前的过失,输家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被前后夹击,除了拼命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事实上,我倒是对他刮目相看,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找出一批死忠的追随者,甘愿为他冒险进攻王宫。”
“他为了谋夺王位,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聚集一批死忠又有什么奇怪的。”又一位老人冷冷地发言。
他是诺瓦蒂埃侯爵,是艾格隆在政界的最大支持者之一,而且是一位极为忠诚的波拿巴支持者,是1815年密谋迎接拿破仑复辟百日王朝的关键人物之一,
当初就是他,无意当中造成了小水手埃德蒙-唐泰斯蒙冤入狱十几年的悲剧,而20多年后,命运的奇妙循环,却又让两个人为又一位波拿巴家族成员回到法国而上下奔走。
上一次,侯爵成功了,但是却又只成功了100天,最终因为滑铁卢的失败而功亏一篑;这一次,他打算向命运挑战,让自己的功业能够永久地流传下去。
他深信这一次他一定能够做到,因为,此时此刻,形势的急速变化,让王家和奥尔良家族浴血死拼,目睹这一切,旁观的中立派也不可能不动摇。
如果这时候再争取到苏尔特元帅和塔列朗亲王两个人的鼎力相助的话,那么可以说,局势就尽在这边的掌控当中了。
而苏尔特元帅和塔列朗亲王也同样怀着待价而沽的心思,他们暗中勾结在了一起,准备以同进同退的姿态,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两个人都已经年老,但是野心却还和年轻时一样旺盛,十几年来被迫远离政治舞台,早已经让他们内心急不可耐,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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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蒂埃侯爵……我知道您心急,但是我认为,此时此刻,您应该静下心来,等待事件的演变。”也许是看出了诺瓦蒂埃侯爵此刻的心情,塔列朗亲王又笑着对他说,“我认识您已经几十年了,我知道您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虽然有信仰、但也能够客观面对事实的人,那么您告诉我,您判断这场交火能持续多久?”
诺瓦蒂埃侯爵皱了皱眉。
虽然他和塔列朗交往已经几十年了,但是每次看到塔列朗这种刻意假笑,仍旧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家伙当年翻云覆雨,现在如果有必要的话,也会毫不留情地出卖我……他心里对此心知肚明。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敢于冒险。
“现在,两边都用重赏来诱惑底下的士兵们,两边都无法激发出别人为他付出生命的激情……所以我判断,他们几天内不可能有结果。”诺瓦蒂埃侯爵沉声回答,“亲王殿下,我不反对您继续静观形势,但是我要提醒您一下,眼下我的恩主正在向巴黎赶来,每靠近巴黎一寸,您的价码就会缩水一分,如果您拖到他直到巴黎城下还没有给出结果的话,那我看您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收买的了。”
诺瓦蒂埃侯爵的威胁,并没有让塔列朗感到生气——事实上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了。
他只是挂着那种虚伪的假笑,“我亲爱的朋友,我理解您渴盼的心情。但在我看来,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我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有一支军队,愿意去拦截您一路北上的恩主,那他会怎么办呢?他的追随者无非乌合之众,任何一支正规军,只要有决心,都能够击败他。”
“当年皇帝在法兰西登陆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还是进了巴黎!”诺瓦蒂埃侯爵骄傲地回答,“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塔列朗,您尽管谈笑风生吧,三天内,您就可以收到好消息了,我向您保证!”
说完之后,诺瓦蒂埃侯爵拂袖而去,离开了明亮的地下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