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月白中衣的小娘子神色萎靡地靠坐桌边,见她看来,还冲她不高兴地嚷道:“叫你家主子过来!他可知我是谁?”

婢女什么都没说,开了门走了。

她这一出去,屋内顿时又安静下来。

姜瑶也没起身,只还那样懒散散地坐了会,待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才弯下腰去,将脚下踏着的碎瓷片捡了起来。

这瓷片当真是美,即使碎了,釉质也有种青翠欲滴的秀丽。

只是这小小的,切面却十分锋利。

若那幕后之人过来,说不得能派上些用处…

姜瑶用宽袖口的布包了,握在手心,另一边,还在努力将那沾了“热汤”的袖子挤干。

等只能隐隐看到一点渍,才放弃。

之后,她便伏在桌上,作了晕倒状,而后,看着那桌上的烛台,脑子里一通乱转。

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能将她从那铁桶一般的国公府“偷”出来,而且选的时机又那么恰恰好,正好是梁国公离府当日,人心正浮动之际…

可为什么呢?

“偷”她一个客居国公府的孤女,能得到什么?

总不会是想将她当作制衡国公府的把柄?

不,不可能。

若真要选把柄,那骄横的小胖四郎比她有用多了。

既然不是为了威胁国公府,那就是姜大娘子得罪人了。

要囚过来百般折辱。

可看那婢女模样,虽不算十分恭敬,却也不是要磋磨人的,否则,摔碎那瓷盅时就一巴掌上来了。

那就是…想金屋藏娇?

毕竟那姜大娘子浑身上下,除了坏脾气,最富余的就是那美色了。

犹记她初到长安,一书生在宴上见到她,惊为天人之际,竟将她与那女主王清玄并列,并称“长安双姝”——

那可是女主,清贵不可及的琅琊王氏嫡女。

而她一个蛮荒边城来的小娘子,竟然与她并称双姝,可见其美貌之盛。

可为了美色,和国公府杠上代价也太大了…

不,也不对。

这时代,女子若失了贞,一场大被就能掩下来,不论是把她嫁与对方作妾还是出作妻,都能将这丑闻掩了,国公府为了息事宁人,未必不会选这最经济实惠的。

不。

不行。

她不能继续在这待下去了。

……

姜瑶脑中一瞬间划过无数种可能,无数思绪如流光飞絮,飞过脑海。

不过,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她那些乱糟糟的想法瞬间只剩下一个:

跑。

她得跑。

赶紧跑。

脚步声在外面停住了,姜瑶只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和楚二郎那等碎玉泠珠似的声音不同,带了骄狂。

“人在里面?”

“禀告郎君,还在。”

“开门。”

门“啪地”一声开了,伴着一道声音:“佛门清静地,你们都这般粗鲁作什么,吓到了美人怎么办?去,找管叔,各领十大板。”

“是。”

而后,姜瑶就听到了更近的一点足音,伴随着一股清甜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