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竟是些俗物。

不如…

这下,他发觉,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亦喜亦嗔。

喜时如芙蓉娇艳,怒时似怒海生波,拿着一翠玉瓷片便一往无前地冲过来…

鲁莲突然大笑起来,眸光左右转转,在那挤在一堆的侍女里转了转,而后对着一人道:“湘儿,过来。”

一头缠纱布的婢女过来,朝他福了福身:“郎君。”

“明日,去国公府将这顶…”鲁莲转着手中这顶依然熠熠生辉的凤冠道,“凤冠送与姜大娘子,哦,还有你。”

“郎君的意思是?”

婢女不解,抬起的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肿。

“你啊,便与姜大娘子说——”

鲁莲招手,那婢女匍匐过来,他摸摸她脑袋,突然一把拽起来,婢女尖叫起来,一下子对上了鲁莲那双阴狠的眼神。

他恶狠狠道:“你便告诉她——她若不收你,你便要为她打碎的鱼戏莲叶盏赔命,知道吗?”

“知、知道了。”

婢女噤若寒蝉。

“行了,滚吧。”

鲁莲一把丢开她,婢女摔在地上,身体颤颤巍巍,鲁莲却仿佛看到了腌臜之物,挪开眼睛。

他整整朱红喜服,在指尖碰到喜服如丝绸般的红色时,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

“碧玺,你说,香炉里那东西,是不是该生效了呢。”

那新房里伺候的婢女膝行过来:“婢、婢子当时放了三粒天风丸,应,应当是…生效了。”

鲁莲有些可惜。

他其实是有些喜欢姜瑶了的。

而这时,对此还一无所知的姜瑶已经出了鲁莲的别庄,上了楚昭的马车。

马车骨碌碌地行在山道上,在暗夜里不知往哪儿去。

姜瑶靠着车窗,有些难受。

只感觉身体很热,体内仿佛有股奇怪地、无法令她疏解的燥在不断攀升,令她晕乎。

天地也仿佛变了样。

这时,一道微光落入眼帘。

竟是楚昭掀帘进来,他仿佛来车内寻什么东西,掀帘的袖长长泄下,无一丝杂色,洁如净雪。

便如他这个人,如霜雪一般。

姜瑶眸光落到他脸上。

从那白如玉质的脸,到高挺的鼻,最后到那削薄的唇。

唇线分明。

唇形很漂亮。

是淡淡的粉。

很好亲的模样。

楚昭突然感觉不大对,抬眸看了一眼,就见姜瑶团坐在地,绿底朱红大袍在车厢内泄蜿蜒,竟将整个车厢都衬得无端端艳起来。

她如坐红云,墨发披垂,眼泛桃花,此时正看他来。

楚昭如临大敌。

而对方已经扑来。

他下意识往后一避,奈何车厢逼仄,那人却还是扑来,扑到……

楚昭这辈子,经历过大漠狼烟,走过冰原草莽,曾趴在骊原道三日夜、只为等乌河族人入套,也曾跋涉三千里痛击乌河王庭,可却第一次碰到,眼下这种事。

他低头看着腰腹。

如玉面上,红云翻涌。

惊怒难消。

“姜瑶!”

而姜瑶却还犹自懵懂,只抬头望着他,那素白如瓷、陷入他雪袍里的一只手,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