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从来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不免再问道:“这位卫大人是哪年进士,我怎么从未听过?”
素月对此也不甚清楚,有些不确定地道:“大约是弘武十年的罢?”
大启科举三年一次,弘武十年正值春闱,确实该有新科进士入朝。
可那年殿试前后她常伴圣人身侧,自然知晓有哪些人被录为进士——这其中可并未有个卫姓人士!
心念电转间,她又问:“那原本的礼部侍郎呢?”
素月揉按的动作略微一停,思索着回答:“娘子是说安大人……据传是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
谢琅心中惑色更浓。
礼部侍郎安承乃钱塘人。她是朝内少有的女官,如今不过三十有九,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礼部尚书,与年方五十有七的方许之相比,那怎么看也是这位方中书更该上书天子乞骸骨。
“竟是如此……”情况暂时不明,她还没有贸然将自己想法说出来的意思,只微喃着,要素月唤李安通过来,“令安通进来见我。”
素月并不迟疑,当即便应了是,唤来候在外间的一名女侍,吩咐道:“去前头把李统领请过来。”
女侍一时踟蹰:“可素月姐姐,这毕竟是国公内寝……”
谢琅听着,知她是要说请男子进女子内寝实在不妥了,可眉头还未皱起,便听素月厉声道:“国公前些年北境征伐,李统领为亲卫皆伴左右,军中都未曾多计较的事,为何在府上便要计较了?”
她心绪犹未平息,略停了一瞬便又稍作安抚道:“国公与我皆念你之心意,不会罚你,不过——你暂且别在跟前侍奉了,去寻素心总管,请她为你安排。”
女侍惶惶应了是,敛身退了出去。素月见状索性屏退了其余的女侍,单唤了个年轻的女侍守着,便自去寻李安通了。
谢琅偏脸望向规规矩矩立在榻边的女孩,发觉她看起来年岁还很小,行事却已很沉静、很妥当了,至少在她问及名字时,回答非常得体:“回国公问,婢名唤朝露,是素心总管将我选至国公府中。”
朝露。
她房中女侍,除却素字辈的四个,余下多取花木之名,这名字落在其中,倒很是显眼。
谢琅观她身姿,越看越觉得不像是寻常的女侍,反倒更像是官家女子。
她不由问:“你年岁几何?”
朝露答:“刚满十四,还未及笄。”
还年少得很啊,为何周身气质如此死寂,仿佛毫无生念?
李安通这时从外进来,在自床榻往外的第三处帐幔旁停住,道:“国公。”
素月步幅小于他,在他说完话后才重新行至床前,亲将谢琅扶坐起来。
朝露适时送上一件披风,素月接过来,为谢琅披上。
她这一动,李安通便注意到了,待得素月令朝露先行下去,他方上前一步,低声道:
“您卧病时,礼部尚书朝横获罪抄家,男子皆斩,女眷为奴。”
“这朝露是您极其欣赏的那位朝家女公子,本名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