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沿着凤翔府旁边的河流掠过。
船上潘易岭望着凤翔城,春梅轻声问道:“老爷,要不要见下杨家大娘子。”
潘易岭摇头:“我父亲去世,做儿子不能守在旁边,已是憾事,一路不做停留,赶紧回太原吧。”
春梅安慰道:“老爷太无病无痛,睡梦中离去,不幸中已是大幸。”
潘易岭微微点头,怎么说这也算寿数。
潘易岭不清楚,他错过了他的老师苏轼。
潘易岭回家丁忧,概叹世事无常,关于茶马司的奏折,他已然做好被弹劾卸下所有的准备,父亲这个时候离世真的救了他,他清楚这个时候有人要拉他一手,只要把奏折丢开冷下来就是,没有其他会去多提起。
其实别人不清楚,潘易岭内心一样有过野望,一个二甲排名前列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傲气。他不想入馆阁,他选择外出做事,因为他认清自己的不足,年纪是他最大的劣势,入馆阁更应该是年轻人,他们可以慢慢熬着,一朝得势,闻名天下。他已经没有多少十年,别人可以在中枢慢慢总结朝政经验,他没那么多时间,做个亲民官处理庶务一样是造福一方百姓。
潘易岭在开封,和秦观、李格非这些人相善,他更是没再想着在中枢呆着。他们一样才气斐然,他们比他早十多年中进士,他们才是最适合继续在开封留着的人。
潘易岭在秦州实际有一个很根本的判断,茶马司的弊端不是他这个层面能解决的,随着他做的越多情况越乱,他明白这和个人声望有关,他没有压住茶马司和相关衙门的声望。
潘易岭最后决定把事情捅开,他内心有些痛苦,在他看来这有点像甩锅性质,他处理不来了,丢给朝堂吧。要他不做他又不愿意,他不想做个“好官”,再难他的结果都严重不到哪里去,最多回家养养生教教书去。
至于奏折是否涉及新党旧制理念之争,潘易岭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他只是根据自己在秦州茶马司所见所做所得,总结出的自己的方法,他认为这点上他是无愧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