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到老妪亲口说出,不信也不行啊?
他再次打量着李斯,心中还有几分怀疑,却是顾虑老妪的感受,没有直接开口质问。
郑平扶着老妪,就准备回到屋里去,边问道:“祖母,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怎么突然就派人来了?”
说白了,他就是怀疑李斯的身份。
对于这份怀疑,李斯觉得是合情合理的,反而有些欣赏起郑平的谨慎细心。
老妪没有立即回答孙儿,而是在他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她爬到塌上,掀开墙角处的被褥,从下面拿出来一份信,将床榻恢复原样后,蹒跚着走了过来,把信放到郑平手里,“这是前几日,你父亲托人带来的书信,我担心是假的,就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母子,怕给了你们希望,最后又什么都是一场空。”
“现在,这位大人来了,就说明你父亲信中所说,句句属实,他确实是来接你们。”
郑平拿着这份他听过了,却一直没有见过的书信,回头瞄了眼安静如山的李斯,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流露出浓浓的愁绪。
郑平把书信还给老妪,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斯,“你是秦国的廷尉正?这在秦国也是大官了,父亲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水工,怎么可能认识大人?”
他的这些疑问,老妪曾经也有,但是这几天的时间,她早就想通了。
老妪代替李斯,向孙儿解释道:“你父亲是个水工,结交廷尉正的可能性不大,可让廷尉正亲自来接我们的可能性更低,更不可能危害我们,一个水工,没有威胁的价值,不值得大人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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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的见解,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了,总之是圆上了郑平的疑问。
既然如此,李斯也就懒得开口解释了,省些口水挺好的。
家里有个通情达理的老人,确实很重要!
本来以为这会是场要用出非常规手段的劫人,没想到老人家自己就说服了自己,还顺带着说服了郑国的儿子。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他的妻了,郑平的选择,对于她来说,会是至关重要的参考意见。
郑国的家人前往咸阳,指日可待。
老妪身为家里的定海神针,一眼就看出了郑平的犹豫不决,也明白他为什么犹豫。
郑国离开家的时候,郑平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意气风发。
多年未见的父亲,突然要接他们去咸阳,郑平的心里八成是既期待,又抵触。
老妪打发孙子离开,顺便让他出去转转,冷静一下,“平儿,去接你娘回来,今天不做农活了。另外若是遇到有人问起,就说你爹在新郑,村子里都是这么传,你也这么说,千万不要说漏嘴,免得这些人再生是非。”
“祖母放心好了,我是村里有名的愣小子,谁敢问我,我就捡石头丢他。”郑平折叠起来的眉毛,随之展开,在和老妪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自在,没有携带半点愁思。
老妪点点头,目送郑平离开。
然后,看向李斯,问道:“大人,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把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再走。”
李斯再一次打量着什么都没有的屋子,真心觉得没有值得处理的地方,拍拍屁股就能走的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
不过,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娘,想必在见到去接他们去秦的人时,也是看着家徒四壁的家,处处温馨,舍不得离开。
说不定,锅碗瓢盆,旧衣服破被褥,全都带着的。
再夸张一点儿,甚至家里养的老母鸡,也装进锅里,带着了,路上还能有个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