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会在听到“你们妖族寿命长,到时候我们都死了,只剩你可怎么办呀”后沉默不语。
谢别尘经历了她的半生,好似陪同她一起成长。
欢声笑语的场景偏转,入目尽是苍凉血色。
神魔一战打响,血染人间。
二师姐死在魔域战场上,葬身在血海。后来那地方以女子的身体为养料,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儿。
三师兄身为丹修手无缚鸡之力,被魔族闯入内部掳走。他不甘为魔族卖命,自爆丹田,以身殉道。
战场上,仙风道骨的大师兄奄奄一息的靠在闻惊怀里。滚烫的眼泪掺杂着血液落在闻惊手臂上,烫的她发疼。
他说,
小四啊,我们都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谢别尘看见闻惊掩在苍白发下滑落的那滴泪,落在血水里无端荒凉。
他看着闻惊一步步背着师兄爬上天元山的长阶。
暴雨雷鸣,狂风骤雨里,闻惊抱着大师兄的骨灰盒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三夜。
雨水浸湿了她的一身素衣,寂白的发丝被雷雨染成银灰,水痕划过面庞流下时分不清是雨还是什么。
玄微子悲痛万分,急火攻心旧疾复发而死。
谢别尘亲眼看着闻惊撤去了天衍峰上封着寒潭的阵法,冬季的大雪就此在峰上落了根。
偌大的天衍峰,自此只剩她一人。
最后一战,血流尽了魔域的摩罗河,尸体堆积了许多山头,却是无人挂白绫。
素色衣衫的女子一剑斩下魔君的头颅,至此天光大亮,道法长存。
腥红的血液留了满地,闻惊抹去被血液粘在脸上的发丝,举目皆是尸山血海。
山雪河冰野萧瑟,青是烽烟白人骨。
闻惊,琼荒界天元山掌门玄微子座下四徒。
剑道魁首,一剑压神魔。
世人称她美誉,只有谢别尘看见她眼里的茫然荒凉。
摩罗河畔血染黄泉,闻惊跪坐在血水里,手中的浮犀剑撑着地面,剑锋闪着点点寒芒。
一袭白衣浸上抹不去的血迹,殷红染进那抹苍茫寂白里,将灰白的面容映出几分血色。
谢别尘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心中酸涩,无端落下泪来。
“师尊…”他沙哑着声音开口。
明知闻惊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她握剑颤抖的手。想要抚平那伤痛。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呼唤。
师尊啊……师尊…
那垂着头的女子忽然抬眸,好似隔着百年时空对上了他含着泪意的眸子。
那双银眸带着无措的寒凉,此刻却沾染了别的情绪。
谢别尘看不懂,却觉得这一眼好似烙进了心里。
这一次,指尖没有落空,触碰到了女子冰凉的手腕。
闻惊握住了他的手。
周边的环境一片片粉碎在空里。
世界坍塌,刺目白光骤然亮起,冲散了消散在空中的点点青火。
耳边是一阵阵耳鸣,身体浮空的虚晃感里,掌心的温度成了唯一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