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观连忙说道:“除了刚才当廷宣读的奏折,督监察院还收到许多交趾文武官吏、士绅百姓控诉张辅种种不法的书状,罄竹难书,这就是证据。”
辽王脸色微变,说道:
“好一个罄竹难书!周御史,理不辨不明。今天,咱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先说道说道。”
“你送给张辅的第一宗罪,擅用无功名之身的刀笔吏黄福,架空交趾布政使司。”
“我问你,陈显、陈季父子袭杀刘显后,交趾参政山寿本应署理交趾布政使一职,请问他到哪里去了?”
周观说道:“交州形势太乱,山参政不得不暂避广东。”
辽王问道:“板荡知忠臣,疾风知劲草。张辅到交州时,布政使衙门各位大员早作鸟兽散,用你御史的话来说,就叫暂避。但用辽东军的话来说,这叫逃跑。不知本王说的这对不对?”
周观:“这……”
辽王又问道:“但是,刘显先前聘请的一个叫黄福的师爷在坚守岗位,虽然没有功名,位卑不敢忘国忧,受命于危难之际,内抚百姓,使张辅得以迅速扑灭陈氏叛军。张辅何罪之有?难道用山寿这个逃兵吗?”
周观:“这……”
辽王继续逼问道:
“如果说张辅擅用没有功名的黄福就治罪,那我辽东从来不参加科考,没有功名,但立了大功的人多了去了,比现在站在这里的你们这些进士老爷们都多。”
“在我辽东养牛的牛大夫李犇,每年为辽东提供上万头耕牛,节省银两十以万计,比整个户部都强。太上皇到辽东巡视时还亲自嘉许。我擅用无功名之身之人为官,也得治罪?太上皇也得治罪?”
周观:“这……”
辽王貌似在质问周观,实际上在拷问整个朝堂。
辽王虽说问得周观哑口无言,但是觉得还不过瘾,和这样的小垃圾过招毕竟有损他的身份和段位。
过了一会,他突然又想起一件小事来,骂道:“周观,你是吃屎长大的吗?见了本王该如何称呼?”
周观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臣失礼,请陛下和殿下治罪。”
按大明礼仪,朝臣们见了亲王都得称殿下或亲王殿下。
辽王自之国辽东,和下面的人随便惯了,只有铁炫等几个属官每次见了他严格遵从礼仪,称他为殿下。
至于其他人,都是随便称呼,有的叫“王爷”,有的叫“小王爷”或“臭屁王爷”。像婉清等穿越来的老铁甚至可以喊他“地主”或“黄世仁”。辽王从来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既可以气定神闲地摆事实,讲道理,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了无痕迹地给对方扣个帽子,先杀杀对方的气焰再说,免得对方一会儿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叫狗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