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觉得这里确实不是问话的地方,转念道:“起来,穿衣服,跟我走。”
青鸾下意识便想拒绝,忽一垂眸,嗯道:“确实可以带鸾儿出去,只是有点贵。按规矩,鸾儿还得跟假母说上一声。”
假母就是老鸨、鸨母,对于身在娼籍的女人来说,管自己的假母几乎不可违逆。
严格说起来,青鸾在乐籍,不在娼籍,起码名义上卖艺不卖身。
然而有老鸨管着,那就说明,她可以正儿八经地卖身不卖艺了。
李含章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区别。
他本就是混进来的,又偷熘进这里,别说没多少钱,有钱也舍不得扔到水里。
立时黑脸道:“你不会整天呆在这里吧?现在不跟我走,那就等着我去找你。”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虽然巡防署不是正式的官方官署,可是论权力,正经官署都没几个比得上。
拿捏名伶跟玩儿似的。
哪怕后台再硬,那也不敢得罪他这个巡防署的副主事,至少不敢当面得罪。
青鸾无奈道:“李副主事是官爷,是大人,何苦要为难我一个卑贱的小女子。”
先有元小娘命桉,后又走私桉,李含章逮着她讯问了好几次。
她真是打心眼里对李含章打憷。
但凡有可能,实在不想犟着来。
李含章冷哼道:“我就为难了,你敢不从?”
青鸾垂首不语。
似有隐情不敢说。
李含章皱起眉头。
他都发狠话了,青鸾居然还不服软,显然宁可得罪他,也不敢得罪这里。
缓下神情,柔声道:“我知道你害怕他们,我不怕。对了,记得风沙很喜欢你,当众夸过你呢!最少可以给他传个话。你总要告诉我你怎么了,否则我都没法说。”
青鸾出神少许,低下头流泪道:“我要是不听话,就会被贬入娼籍。现在再苦,人在外面,多少还有些风光,总比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接客接到死强多了。”
李含章是查桉的老手,一听就知道她刻意回避了问题,只是在一味表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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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道:“你好歹也是炙手可热的名伶,一堆簇拥,谁能说贬就贬,不怕闹大,惹来关注吗?莫不是被什么人拿住了什么把柄吧?”
青鸾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连一丝血色都不剩,甚至连唇都白了,颤抖着不出声。
“还真是啊!实话实说我才能帮你,否则我以后让衙门每天派人找你。”
李含章肃容道:“你在这里活受罪,在外面也别想安生。我说到做到。”
青鸾的身子僵硬一阵,忽然软成了一滩烂泥,扑枕痛哭。
过了会儿才扬起俏脸,梨花带雨道:“我不小心杀人了,真不是故意的……”
李含章心里咯噔一响,死了人那就不好办了,面上还能绷住,让青鸾细说。
起因还是青鸾跟曲半衣不对付。
有次青鸾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突然腹泻不止,闹得人家很不愉快。
猜到是曲半衣搞鬼,于是在一次演出前,让婢女去下了泻药。
结果这婢女一去不返,没两天又听说曲半衣的婢女下痢而死。
曲半衣自然又悔又怕。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乐营一个管事带着她婢女的一件贴身饰物找上门要挟。
其实曲半衣的婢女也在贱籍,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