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美色当前,他该做的事倒也没忘。
达奚盈盈眼睛一亮,心想如此一来,在右相那边也能交代过去,不由柔声笑道:“真是个好办法,杜郎君可否拨冗与奴家细议?”
“不,不,你让施管事来找我便是。”
杜五郎说罢,忙不迭便跑去追薛白。
达奚盈盈扶着茶案缓缓坐下,犹觉受到的惊吓未散。
她有些后悔方才没大胆些色诱薛白,再一想,心知对方身负血海深仇、心志坚韧,定是看不上自己的。至于杜誊,也不知是没开窍还是伪君子,暂时却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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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我觉得这很不妥啊。”
“哪里不妥?”
“这位大娘子,似乎是看上我了。我说真的,她方才那样看我……她曾经救过我,教人好生为难。”
杜五郎说着,吸了吸鼻子,感到还残留着达奚盈盈身上的香味。
他闻得出来是麝香,搭配了些龙涎香,很容易让人动情,不由又唉了口气。
薛白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男儿也该自重些,不能但凡被女子看上就心旌神摇。自重者自持,方能立于不败。”
他说得很真诚,确实也在绝大部分的诱惑下选择了自重。
杜五郎感受到了这份正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男儿该自重些。”
两人走出了清凉斋,转进丰味楼,杜五郎去安排与邻居食盒来往一事,薛白则独自去与杜妗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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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杜宅正房中又听得卢丰娘嘀嘀咕咕。
“伯娘说给五郎寻了门好亲事,出身闻喜裴氏,御史大夫裴宽之嫡孙女,裴公曾任范阳节度使兼河北采访使,故而与我卢家亲厚。”
“高攀不了。”杜有邻随口应着,翻了个身。
卢丰娘不依,揽过他的肩,道:“如何就高攀了?五郎明年可是要及第的。”
“那便等及第了再谈。”
卢丰娘近来总操心着这些,盼着明年薛白娶了她娘家侄女,五郎再娶了裴家女,双喜临门。
考虑着这婚嫁之事,她想到一事来。
“郎君,你猜薛家三娘几岁了?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只比五郎小一岁,原本亲族为她寻了桩好婚事,结果薛灵收了聘礼转手赌光了,拿不出嫁妆来,对方遂反悔了,要薛家赔聘礼,因此耽误至今……前几日,我与柳氏说这事呢,也不知哪个婢女听岔了,传成我在为五郎说亲,好在及时堵了她们的嘴。”
杜有邻安排子女婚事从来只看门户,连薛三娘是哪个都不知道,已大摇其头,道:“薛家的门户低了些,何况是那般一个丈人,不是好婚姻。”
夫妇二人达成共识。
卢丰娘叹了一口气,道:“明日他们就要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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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黑着,青岚已经爬起来了。
她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都想着要搬家的事,干脆起床早点开始收拾。
收了晾晒的衣服,她提着个小灯笼,从后罩院往正院走去,路过后花园时,却在院墙上的牖窗上看到有人走过。
“咦?大娘?”
青岚跑到牖窗边,瞥向游廊,正见杜媗的屋门轻轻关上,想来是睡不着出来看星星。
她走到正院,吹掉灯笼,轻手轻脚地推开薛白的屋门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帷幔拉着,想必他还在沉睡。
把洗干净的春衫放在床头,抱起旧衣服,正想走,青岚又回过身来,偷偷掀开帷幔往里看,凑近了,隐隐的月光下能看到薛白额上有些细汗。
果然被子还是太厚了。
不敢吵醒他,她很快又抱着衣物回后罩院,与自己的床褥一起洗了,等天光大亮,见薛白还未起,便先给柳湘君以及薛家儿女们安排了早膳。
之后收拾物件,薛白一直到午后才起来,他们便动身搬家了。
行李都装上车,青岚出了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快十年的杜宅,正见彩云哭着跑过来。
她脑子里的期盼与兴奋登时又被抛掉,跑回去抱住彩云大哭了一场。
“呜呜……彩云青岚,我们要分开了……”
彩云抹着泪,捏了捏青岚的脸,舍不得用力,只好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好了。”卢丰娘道:“都在这长安城里,时常还是会回来的。”
杜家众人也会一道过去帮忙收拾,杜五郎则回了丰味楼安排些酒菜,傍晚带过来。
一行车马从万年县升平坊向西,穿过朱雀大街,进入了长寿坊。
杨玉瑶送了薛白许多奴婢,此时已将宅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正等候在门外。
“贺喜薛郎君归家。”
“辛苦邓二伯来跑一趟。”
邓通笑着行礼相迎,道:“虢国夫人不便过来,薛郎君还有甚缺的,与小人说即可。薛宅这些年分割出卖,暂时只能恢复成这样,薛郎君看看可满意?”
薛灵赌输了钱,变卖祖产,原本六进的宅院只留下了东南隅的两进院。
此时柳湘君带着儿女们走进大门,当即愣住。
“阿娘,院墙怎么被打通了?”薛崭探头看了看,“隔壁的许偷鸡不在了吗?”
马上有婢女迎上前,行了万福,道:“恭迎大娘子回府,不仅是西侧前院,还有东侧后院、西侧后院都买回来了,是虢国夫人为报薛郎君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