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紧不慢地将一粒白子放进了黑子的陷阱中,就像是初学棋者看见能吃的子便胡乱莽撞的一头扎进,只为将眼前的几颗黑子掣肘住。
萧琼舟从棋篓中拿出黑子,将引进来的一连串白子吃尽。
意料之中,李抒玉神色未变,自顾自得下着看似一局必输的棋。
可越到后面,局势渐渐迷乱起来,白子开始步步紧逼,每一回合堪称凶残。不光将棋面上的白子皆舍弃,且宁与黑子撞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像是解气一般。
萧琼舟忍不住莞尔,“我以为你不会这样下。”
“谁说的?”李抒玉将手中白子丢回了棋篓,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语气坚定:“这场死局中,白子的每一步都属无奈之举。”
“与其纠结已被掣肘的白棋,让黑子只手遮天。”女子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如,同归于尽。”
一阵春风吹过,男子的身形似也跟着晃了晃。
“不如,同归于尽……”萧琼舟睫羽垂下,轻声低喃。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想的。
原来,抒玉也这样想呢。
“温扶白,是我的小姑姑。”他突然道。
李抒玉捻着棋子的手指一顿。
“如果那日她在温府,想必也会被我杀了。”萧琼舟抬眼,注视着她:“温家几百口人,都死于我手。”
李抒玉心中一堵。
“琼舟,你当初劝我,‘凶局,必定耗神燃魂,极损心智,多劳伤思。’如今,你反倒堪不破了?”
“非也。”萧琼舟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我与抒玉是朋友,不想你不知我过去而误我是个好人。”
李抒玉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轻叹了口气,“好。”
“不过……”
“此局已过,现在好好给我重新下一局。”李抒玉拂袖将面前棋局打乱。
此局已过……
他在心中默默跟着念了一遍,轻轻笑了。
两人重新对弈,这局倒是轻松自在,有来有往。
风扶弯枝,万叶轻颤。
只叹,这风不可留,不可为他停留。
这局,白子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