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德胜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此情形,他丝毫不慌,顺着梯子嗖嗖爬上屋顶,举起喇叭继续喊道:
“诸位,你们可要想好了,本官乃朝廷命官,也是有品级的,你们莫要受奸人挑拨,大齐不会抢你们生意,更不要你们银子,南北两制你们听过没有?!太上皇广德元年就说了,长江以南各省不变,连巡抚知府都没变,我们只是把豪强隐匿的土地清查出来,分给你们,你们不仅不吃亏,还有田地分,这么好的事儿,祖坟冒青烟才会有!一句话,张经略来了,不仅抢你们,还会给你分地分钱,都回去吧,回去吧,等着朝廷给你们发钱吧。”
听到说分地分钱,人群又乱了一阵,这时又出来两个训导官,磨破嘴皮子劝说,百姓终于开始稍稍退后。
正在这时,不远处城墙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像是天空在打雷。
老百姓顿时又慌了神,有人尖叫,有人痛哭,还有人开始骂骂咧咧。
“鞑子要进来屠城了!快杀光他们!是他们放鞑子进来的!杀啊!”
甘德胜这时终于看清楚,又是刚才那几个蝲唬在煽风点火。
城墙上炮声越来越密集,间或有尖锐的呼啸声,城墙上也开始用红夷大炮还击,然而守军的火炮的爆响,很快被这种尖锐的呼啸压制,一些见过世面的蝲唬知道这是齐军神火飞鸦。
打行蝲唬的末日来了。
“鞑子要来屠城了,赶紧清除内奸啊,他们就是内奸!烧了会馆,先烧死他们!不让他们开城门!”
惊慌失措的老百姓这时终于不再看热闹,大家纷纷抬头望向会馆,甘德胜被眼前无数双怨毒的眼神注视,一阵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他不敢多想,连忙顺着梯子又爬下来,一溜烟跑进院内,用两根木头挡住大门。
外面纷纷攘攘,很快就有人开始撞门,无数支火把被扔进来,庭院很快开始熊熊燃烧。
“救火!救火!”
训导官们忙成一团,一边救火,一边举着喇叭向外面的暴民喊话,只有那十二个卫兵手持火铳,不断射杀试图爬墙进来的暴民。
士兵们的弹药很快用完,纷纷拔出腰刀,准备做最后一搏。
眼看院墙就要失陷,很软,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震天动地的呐喊。
隔着门缝朝外望去,院墙外面的暴民像兔子一样四散溃逃。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平息,门外传来第八兵团的号鼓声。
甘德胜连忙命人打开院门,迎头就望见一脸杀气的何龙州站在门口。
传令兵举着火把,周围站满了火铳兵和掷弹兵,骑兵还在街上追赶暴民。
会馆周围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刚才那个发了毒誓的掌柜,半个脑袋不翼而飞,估计是被火铳击中所致。
“果然是不得好死。”
林镇北上来介绍:“龙头,这位是第二兵团的甘训导官····”
何龙州微微点头,朝院内望了一眼,见甘德胜手里还握着把木喇叭,抽出腰中一把燧发短枪,不无嘲讽道:
“甘训导官,对付这群人,你这个不行,得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