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到吧?”他说。
空气依然无言。
“你在哪里?”他接着问道,“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咕噜咕噜。空气响亮地回答。那是翘翘天翼因饥饿而鸣叫的肚腹。荆璜朝她看了一眼。
托举纸船的风歇止了。那金船在空气里跌撞了几圈,落进黑暗的深渊。雅莱丽伽觉得有点口渴,她还是继续数。
黄金守护者们涌来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并不急着进攻,倒只像要把敌人拖在原地。等雅莱丽伽数到两万零三百时,从阶梯彼端的幽蓝光晕里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那是个穿着考究的干瘦人影,两条裹在黑长裤里的腿细如竹竿,头上戴着顶帽子。它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按住脑袋顶上的礼帽,一蹦一蹦地往下走。
当白绳套索圈住它时,它开始高声地尖叫。
“别绑住我!”它喊道,“我是个使者!”
荆璜有点迷惑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似乎那并非他预期中所等待的人。最终白绳套索松开,任由那瘦瘦长长的影子走来,当它跳到半途时,一阵风回旋而落,猛然刮走它的礼貌。所有人瞧见它有颗漆黑如煤球的脑袋。
“无礼!”它愤怒地跺着脚说,但荆璜不耐烦地挥挥衣袖,绳套圈住对方的脚,把它直接从中段甩到荆璜面前。那黑脑袋的使节在空中手舞足蹈,从袖口里掉出半截纸张。
荆璜把它夺了过来,抓在手中展开。在高处的雅莱丽伽也远远望着那使节送来的书信。她的视力绝佳,而位置也恰好看得清楚。在那张雪白的纸上没有写一个字,只在最顶部左侧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方格。她又留意荆璜的视线,察觉他并没盯着那个位于左上角的方格,而是看着纸面的正中央。
她眯起眼睛,极力去辨认那纸上还有什么信息。在她后侧一点的翘翘天翼也抬起头,用饥肠辘辘的渴望眼神望着她。
“这是交涉吗?”她对雅莱丽伽问,“我们能出去了?”
“可能。”雅莱丽伽答道。
“我认得那个魔偶。它应该是被放在……谢天谢地,看来那位可敬的主人总算记得来营救我们!”
雅莱丽伽没有纠正她关于对象代称的错误。她的全副精神都被那张拿在荆璜手中的白纸吸引了。翘翘天翼很快也跟着往下张望,她的视线却恰好被荆璜的脑袋遮住。
“是什么?”她的脸顶着泡泡的膜壁问,“那纸上写着什么?”
“一个点。”雅莱丽伽答道。
“就这几个字?”
“不,不是字。只是一个黑点。”
但那不是无意造成的墨点。雅莱丽伽看着荆璜站在那儿,久久地盯着那个点。那正是这张纸所要传递给他的全部信息。他看了好半天,终于把纸翻向另一面。在那一面上写着两个雅莱丽伽并不认识的符号,某种陌生的文字。她不曾掌握过这种文字,但却听见荆璜用平静的声音把它们逐一念出来。
“——姬寻。”他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