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瞥了她一眼,剪秋推开门缓步出去,顷刻,引来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抬头的瞬间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舒舒觉罗·静瑶,跪在宜修跟前,恭敬行礼,“给主子请安。”
宜修目不斜视地继续双手合十,继续观音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剪秋与绣夏悄无声息地退出阁楼,关上门后守在外面。
静瑶心中一突,立时低头跟着念,双手的颤抖显露出她忐忑的心神,完全不知做错了什么,竟让福晋无视她。
好不容易,强忍着眼泪念完了一遍《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宜修却将手扣在佛经上敲了两下,示意她看看。
静瑶颤抖着翻开佛经,寥寥数眼却惊呆了,这里面根本不是经文,而是京城内外各家女眷间的对话、街头市井的流言等。
“这是云烟送来的,借着包衣的优势,洞察京城各方动态。”
宜修冷冷说道,猛地睁开眼后,又看向了青烟袅袅的香炉,“这香是蒋氏制的,知道本福晋近日睡不踏实,前前后后制了十多种香,还送了不少香膏来,供本福晋养颜。”
“扶风院的消息,更是从来没间断过,哪怕本福晋病着,李氏也不曾忘记。”
“静瑶,你没少为本福晋病愈祈福,可爷回府后,你又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府上的日子过得太好,静安又娶了本福晋身边的绘春,想着随遇而安,还记得原先想要为家族、为兄妹争气、为本福晋效力的初心吗?”
静瑶连连磕头求饶,白玉南珠耳坠险些掉落,“不,不是这样的,妾身,不,奴婢,只是……”
宜修淡声开口,“只是本福晋没发话,你就等着吩咐,是不是?蠢货!”
“你如今正年轻,若不能在府上站稳脚跟,往后新人越来越多,你还能出头吗?”
“连在爷面前进言的资格都没有,你对得起本福晋的期许吗?将来若有一日本福晋身陷囹圄,能指望你什么?”
“静安是出息了,你三弟静瑜呢?他如今正在草原熬打拼呢,家中没个显贵人,谁都能踩他一脚,纵使立了功,难保不会被抢?
“你小妹静姝呢,十五岁还没过选秀呢?不管了?不想为她谋个好前程?”
宜修每说一句,静瑶的心都抖一抖,却无力为自己辩驳,确实,自从爷下江南后,她就松懈了——
既不想宋庶福晋那般,主动地为福晋效力,也不似蒋氏、李氏,时时刻刻牢记自己是福晋的人,事事上心;
二哥(静安)娶了绘春姑娘后,更觉得自己一家算是彻底靠上了福晋,家中兄妹都有了指望,心便慢慢沉寂了下来……
爷回来后,因着福晋没有发话,她也就不上心,碰见了爷就说上两句,没见着就安安分分待在瑞雪院,除了操持些许府务外,轻易不露头。
宜修皱着眉,呵斥道:“还记得本福晋赐你这对耳坠时,说的话么?”
静瑶猛地一惊,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本福晋希望你能一步一步走到本福晋跟前……以及那句侧福晋,这才明白:
福晋尚未放弃她,纵然对她恨铁不成钢,也还是存了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