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茂密而繁杂,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有一处被开辟出来曲径通幽的小道,直往竹林深处而去。
因为近期时常有赵家村村民来此伐竹采笋,所以道路虽窄却平整而又干净,算是山间道路中难得走起来颇为舒心的道路。
据赵月姑所说,这条道路村里妇人也时常有人来,她们生怕那些灌木丛树枝横生的场面,会使村中男人们绊了脚,划出伤口又或者是摔出淤伤,早早便将那些能当柴火烧的东西捡回了家去,不知成了哪一顿饭的灶火。
“山上只要是人常去的地方,都被村里娘亲婶婶她们清扫过一遍了,若不是我爹他们严禁女人与孩子靠近打猎场地,娘亲她们恨不得把整片山都清理一遍才好。”
“为啥?”这话是陆斌问的。
赵月姑眼帘垂了下去,第一次用有些黯然的口吻答道“因为我有一个阿叔埋在这儿,他就是被树绊了一下,摔了淤青,又不肯吃东西,没熬过来。”
赵月姑顿了顿,又道“而且虽然老族长他们都已经没了,可毕竟都是赵姓,碑总是要立的,还有一些祖宗牌位,一路带了过来,我爹说了,以后等种出粮食,不用频繁打猎的时候,是一定要找一个朝阳背暖的高处作为祭拜地方,所以说清扫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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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斌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轻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欲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候朱厚熜一脸肃穆的点了点头,反而应和起来“这确实是该为之事,祖宗不可不祭拜,逝者不可不供奉,故去之人已经再也找寻不见,可生人总要有一个可供追思的净土。”
说着他顿了一顿,复用庄重的态度道“若是要人手,月姑,你可以和你爹说上一声,我朱厚熜家里,人手总是够的,而钱鹿孟智熊,你也都认识,要建就建个好一点的。”
赵月姑顿时精神起来“熜哥儿,可别唬我!”
“不骗你。”朱厚熜露出一个堪称温文尔雅的微笑。
小姑娘重新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令射入林间斑驳的阳光也明媚了不少。
几人复又前行数十步,潺潺流水之声隐约可闻。
静心细听,又有翠鸟鸣叫之声悦耳,竹叶沙沙之声怡情。
而在竹林隐逸间,可见一片空旷且绿意盎然之景呈现在众多竹子缝隙夹杂之处,令人禁不住生出向往之心。
若有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在此,一定会一边高歌各种咏竹的诗句,一边欣然步入令人心旷神怡的场景中去,一同来一场雅会。
毕竟就连苏东坡也曾说过,宁可无肉,不可无竹。
清风徐徐吹拂,又带来一抹香气,清而淡雅的香味,旁人闻不出来,可朱厚熜却晓得,这是茶香。
这应当是有人在林间煮茶,而且林间这人当为一文士,且家境不俗。
因为只有第一壶茶水被倒去,才会散发这般浓郁的清香,而朱厚熜只见过讲究的儒生们懂得第一壶茶当倒去,以为洗茶。
似陆叔叔以及陆老爷子,虽然也喝茶,常备有好茶水,但从来都是当白水那般牛饮,连饮品都不算,只当成提神解渴的玩意。
而陆斌,哼!自从这混蛋拿自己心爱的茶叶要去煮劳什子鸡蛋,还打碎了自己一心爱的陶瓷茶罐之后,他就不配喝茶!对!不配喝茶!
不过有些奇怪,梁松山附近有山贼出没这事情整个安陆州乃至附近村镇都已知晓,怎么还会有文人敢往山里跑?就不怕被贼人杀害?
是带着足够的护卫?还是那种山林隐士?
正当朱厚熜用狐疑之态思索时,迫不及待想要休憩的陆斌当先一步已然拨开最后一片竹枝,直接走到了空旷的场地之中。
陆斌虽然与朱厚熜一样,也挺喜好山间野趣,可毕竟身体年纪只不过三岁,他能够在不算陡峭的山间行走而不要人背着,都可被称一句意志力坚强。
期间,在朱厚熜没能注意到的角落里,身后一路默不作声的叔叔都问过几遍,是否要在他背上睡上一觉。
可终究是不忍心,这个姓柯的叔叔虽然把内甲给了孟智熊穿,可十几斤重的外甲,又爬了这么多路,就算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好真同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