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足下可是任职王府世子蒙师的方先生?”
“惭愧惭愧,晚辈哪里敢称先生,在下正是方正峦字叔岳,老族长直接称呼小子为叔岳便可,在您面前,当不得先生二字。”
丁代岩犹豫了一下,随后才道“叔岳贤侄,别来无恙乎?”
“劳烦老族长挂念,小子挂一份闲散之职,全力准备来年乡试,闲暇之余也教授学生,以谋生计,有生之年若是举业有成,也算不负祖宗了。”
“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我这儿叨扰?当知为学需勤勉,做师要尽心啊。”
“正应了老族长这做师当尽心的半句话,我这做先生的,却也是为了学生着想,不得已,才至您这儿,想要讨教一些事情。”
丁代岩浑浊老眼当中,略微有惊讶的光泽闪动了一下“我听闻,叔岳的学生可是兴王府世子殿下,这能有何事,需向我这小门小户讨教?”
“唉!”方正峦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惭愧,羞愤的神色,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半晌,这才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堕也。弟子做了诸般错事,我这当先生,也是愧对老族长,厚颜以讨教二字上门叨扰,实则应当请罪才是啊。”
丁代岩并不清楚这人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导致他主动找上门,但这也许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贤侄哪里话,不过老朽治家,从来是以治学为先,家业之事皆是有下面人打理,这有何争执之处,一时不能问询而知,还望贤侄解惑如何?”
方正峦几乎是瞬间在心里同时叫了一声老狐狸以及一声罪过。
然后做出扭扭捏捏的姿态半天,最终才道“唉,我弟子明明是皇室贵胄,又天资聪颖,才思敏捷,就算说一声世间少有,也不为过,可却,可却自甘堕落于商贾之事,这几日文士街上那家宝衣局,便是他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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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世子殿下年不满七岁吧?贤侄可莫要诓骗于我。”
“小子哪里敢在这件事上欺骗老族长,自然是句句属实!我那弟子在衣裳上填写的诗句,尽皆是我近日所教,我就是治诗经为本经的啊!”
“原来如此,嘶!那贤侄可是大才啊!我家中有子弟近日曾上过宝衣阁,一观那真宝衣,那真宝衣上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能传颂千古的绝句名篇,有名家听闻之后曾直言过,就算是太白在世,乐天重生,也未见得就能够作出与之相比的句子!老朽对这等诗句的作者早有拜会之意,不成想,这样的诗句,竟是贤侄所教!不知老朽是否能够得知这诗句全貌乎?”
说实话,方正峦是非常想将这泼天名望给认下来的,哪怕用几句根本无法匹配的句子拼凑一下,就凭着这两句,也能够流芳百世了,可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道“只有这篇诗句,非我所授,小子才疏学浅,未有如此惊才绝艳之姿,乃是不知名高人所做,被世子殿下偶然所知也。”
未曾想,这丁代岩居然没有因此就小觑了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贤侄倒是真不欺瞒于老夫,此刻,老夫才算相信,尔是真想要为了自家弟子的过错付出代价啊。”
方正峦总算松了一口气,眼前这老狐狸终于打算谈一些正经的话题了,之所以不认这个名望,一来是他方正峦真乃爱诗句,贪恋辞藻华美,文章锦绣之人,不忍自己这微末水平致使一篇完整的名词绝句成为残缺。
而这二来的原因便在于此间了——任谁都知道,他这等屈身于王府之间,举人功名便足慰平生之人,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洁之志,撰写如此浑然天成之诗句?这不诓人呢吗?
“唉,我也是非常想知晓作出这诗句的,乃是何方大贤,若是有缘拜会,当真是不枉此生。”
“老夫亦有同感啊。”
“既然老族长已然知晓,我方正峦乃是真心实意来此告罪,也不知我该用何种方式才能弥补一二?”
“唉,汝可知世子殿下,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