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十年二十年亦是一晃而过。
光阴似箭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有时候,一个时辰都是那样难熬。
度日如年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说方重勇现在等待着人来,就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位女刺客,方重勇装作不以为意的询问道。
“贱名江无烟,怎么,方节帅想怜香惜玉了?”
那位自称江无烟的年轻胡女很是洒脱的说道,若有所思的看了方重勇一眼,跟之前在花门楼敬酒的时候判若两人!
那时候娇滴滴的恨不得化成一江春水,现在更像是河西跑商的那些人,身上带着浓厚的江湖气息。
话语粗鄙。
“你为什么要杀李光弼?不要说什么是来杀本节帅的,本节帅之前是打算先去沙州。是临近决定不去,才改道凉州的。”
方重勇面色沉静问道。
江无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方重勇,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于是嗤笑道:
“也是,方节帅会打仗,但是对我们还不了解。
你给我钱,我去杀人。
你不会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也不会问你那人该不该杀。
我们钱货两清而已,纯粹是买卖上的关系。
我不认识李光弼,跟他也没仇,雇主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杀了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觉不觉得你刚才的问题很蠢?”
“好吧,是我犯蠢了。那接这一单收了多少钱,伱总可以说吧?这个应该不犯忌讳。”
方重勇无奈问道。
看到他吃瘪,江无烟心情大好,有些得意的说道:“五千绢杀李光弼,定金两千,无论成功与否,定金都不退,刺杀失败不收尾款,而且我们只收方便携带的河西交子。”
唐代游侠文化极为浓厚,李白就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游侠,觉得没意思才回去读书的。既然有游侠,那就不会缺接活杀人,不问来路的刺客,甚至是刺客组织。
从江无烟的话语中,方重勇感受到了所谓“专业性”。
这确实不是死士,而是收钱杀人的专业人士。
所以反过来说,这也确实可以说明一些问题。江无烟自以为什么都没说,其实方重勇已经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出来了。
至于幕后主使,他压根就没指望从江无烟这里得到什么线索。要不然,也太看不起谋划刺杀的那些人了。既然他们找到专业刺客办事,肯定已经想过行刺失败的可能性。
“我自认这身子看着还算养眼,方节帅要不要现在找我去床上试试身手?
反正我马上要死了,不知道被男人干是什么滋味,多少有点可惜。
以你的身份来说,玩我不算辱没我。”
江无烟一脸傲然看着方重勇建议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看淡了。只要是任务需要,陪谁上床都无所谓的。
至于江无烟为什么至今还是处女,那是因为“工作”需要。有些男人就好这一口,所以她不能让自己丢了“接活”的资本。
她特别善于利用美色行刺,也学了很多歌舞技巧,绝大多数时候都足以应付一般的应酬。这次碰到方重勇算是倒了血霉。
“一边凉快去,有点姿色尾巴就翘上天了,当本节帅没见过世面呐?”
方重勇面色淡然摆了摆手,拿出一张纸,随后用刀割破江无烟的食指,在纸上按下一個带血的手印。
自始至终,这位女刺客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十分硬气。这让方重勇明白了对她用刑,恐怕用处不大。
江无烟刚刚那番话是暗示他,自己压根就不怕被奸污。不需要想些奇怪的歪心思,要玩的话赶紧的。
方重勇将那张纸收好,转身便在桌案前写下了一份“供认状”。
等他写完以后不久,车光倩便走进来低声说道:“安重璋已经来了,就在院子里。”
“嗯,带进来吧。”
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等安重璋走进厢房,看到那位依旧被五花大绑的女刺客,顿时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不知方节帅深夜召唤,所谓何事呢?”
得到方重勇的示意,安重璋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太确定的询问道。
“凉州安氏,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让本节帅都有些佩服了。”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说道,一个劲的失望摇头。
听到这话,安重璋一脸疑惑,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话里有话。于是接着方重勇的话头问道:“方节帅何出此言呢?安氏子弟战阵上是确实是很勇猛的,说一句胆子大,并不为过。”
“安氏战阵上猛不猛,本节帅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也不好评价你们有没有勇猛作战的胆子。
但是安氏派遣刺客,行刺河西节度使李光弼的胆子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刺客已经招认,就是收了你们的钱,也是听从了你们的安排,由你们提供便利。
所以才能顺利进入花门楼,接近李光弼。
若不是本节帅眼尖,你们几乎就要得逞了啊!想想那时候在花门楼,当真是千钧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