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们该不会说,刺客是我这个从石国奔赴数千里,走了几个月路的人安排的吧?”
方重勇摇头叹息说道,眼神戏谑看着安重璋。
“方节帅!话可不能乱说啊!”
安重璋霍然起身,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他在来驿馆的路上,心中就隐约不安,没想到事情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凉州安氏如果真要杀李光弼,可以让这位新任河西节度使死得不明不白,一点明面上的证据都不会留下,何苦选择雇佣刺客这样的无聊手段!
方重勇也太小看凉州安氏的底蕴了吧!
只不过安氏已经打通朝堂的环节,在中枢也有自己一席之地,确实犯不着做那些鱼死网破的事情。他们是把自己看得很精贵的人,轻易不会跟那些没有后台的人玩什么“玉碎瓦全”的游戏。
可是,方重勇说得太吓人了!真不能不当回事!
“刺客证词在此,刺客人也在这里,君且自便吧。
本节帅向来以理服人,不会拿着权势压人。”
方重勇将刚刚写好没多久的所谓“证词”,交给安重璋。
一旁坐在床上看好戏的江无烟彻底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方重勇居然如此卑鄙下流。找不到幕后主使,那就当场造一个!
“方节帅,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安重璋摇了摇头,将供认书还了回去,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自然是知道现在局面对自己的家族很不利,但是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服软,不能退后。
这一退,就退到悬崖边上了。
买凶行刺节度使,还是本镇的节度使!传出去凉州安氏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安将军看来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在哪里。”
方重勇叹了口气,一把抓住安重璋的袖子,拉着他来到床边,然后一脸冷漠的看着江无烟。
“本节帅问你,这个人是不是买凶杀人的雇主?是不是他给了你五千绢,让你杀李光弼?
定金两千,尾款三千,是也不是?”
他显示出碾压江无烟的智商,让后者怒气迸发,偏过头不去看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看,她默认了。”
方重勇对安重璋说道。
“方节帅,某真的不认识她啊。”
安重璋急得都要哭了。
“本节帅看出来了,安将军确实不认识这个刺客。
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安氏的族人不认识。
就算族人不认识,也不代表他们的下人和亲信不认识。
谁也没说办这件事一定要自己出面的。
反正刺客就是听说你们是凉州安氏,可以为他们提供情报支持,也可以提供收尾的工作,才肯接这一单的。
刚刚供认不讳,还盖了血印,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在。
本节帅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李光弼本人信不信,长安两位宰相信不信,以及圣人信不信。
安将军以为如何呢?”
方重勇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钉一样,扎进安重璋的皮肤,直到深入骨髓。
是啊,怎么办呢?
安重璋面色阴沉看着江无烟,近乎于低吼一般的质问道:“说,是谁让你栽赃安氏的!”
他几乎是怒不可遏!
没错,方重勇现在确实是在兴风作浪。
然而这个浪的源头,却不是方重勇带来的。这场刺杀,也跟方重勇绝对无关。
首先地理上的阻隔,就不允许方重勇谋划这么精密的刺杀。
所以安重璋才生气啊!
“呵!”
江无烟冷笑一声,以沉默回应。
她最喜欢看这些人五人六的权贵,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气急败坏模样。
这些人越是着急,越是失态,她心中就有种病态的满足感。
就好像她刚才知道必死的时候,希望看到人前高高在上的方重勇,一脸急色扑向自己,成为欲望野兽的下贱模样。
“贱人!”
安重璋用尽全力打出的一巴掌,却是被方重勇握住了手腕。
“安将军,如今案情还不甚明朗。
你若是把人证打坏了,圣人问起来,本节帅也不好交代啊。
毕竟是某今夜叫你过来的,人在我这里出事,不太好吧?”
方重勇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
这下安重璋知道利害关系在哪里了。